比起山顶的风雪呼啸,谷底显得异样的安静,三多扭头无声地朝袁朗地说了二个字:“地雷。”袁朗顺着他的目光仔细看了一下,眼前的雪地上有许多处较为明显的隆起,细看下来应该是个米字形防御雷阵,雪下得这么大都没有把痕迹完全掩掉,看起来这群武装分子十分担心自己会不小心一脚踏上去。而放眼望去,雷阵隐约绵延到了机枪巢下方地表。他们二人落脚的地方恰好是一小片乱石丛,感应雷无法埋设,假如偏出个十几米去,恐怕还没等站稳雷就要炸响。幸好大胡子把他们带到了这个方向,也幸好三多没选错位置。这样看来,难怪这些雇佣兵能有恃无恐地睡起大觉,这种程度的好运气可真不是时时都能撞到。
袁朗只觉得自己背后冒了一阵冷汗,顾不上后怕,他轻拍三多的肩,再以双手手掌向外拨出,作游泳状,示意三多进行排雷并开路。
米字型雷阵的布设可以将这个狭小阵地进行360度全覆盖,但为了自己人的出入,观察哨旁一定会事先留下一条通道,在这个基础上,可以判定观察哨入口的位置就在左端。在这种状况下,如果不强行制造出一条通道,显然无法自后方切至入口进行突袭。
三多竖起左手拇指,随即掏出塑钢探雷针来到雷阵边缘,开始进行排雷。
此时山上已经会合到一处的八人并不知道下面的情况如何,一方面觉得二人进展有些反常的缓慢,另一方面又觉得如果他们被发现了下面早就已经骚乱成一片,这样左右为难着,却苦于不能出声询问,只好不时地探头朝下张望。在这种盲人摸象的状态下,时间就像虫蚁爬行一样,过得异常缓慢。
突袭营救
三多十分仔细地用探雷针探扎身前的雪地,确认安全后才一点点前进。当第一个雷体被触及时,他很快摘掉了手上的寒区战术手套,让双手裸露在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中。尽管这种专供高寒地区作战使用的手套对手指灵活度的妨碍已降至最低,但排除眼前这种感应雷对手部动作的精细度要求极高,他绝不能因一失而废全功。
小心翼翼地摘除磁性引信,慢慢取出雷管放在一边,随后搬出雷体本身。为了节省时间,三多并没有清理出一整条通路,而是只留下了足够落脚的地方,十余分钟过后,便已经向前推进了一半路程,在他身后,留下了数个形状各异的地雷,以及若干用作标记的荧光点。袁朗警戒着两侧,虽然明知一旦被发现,凭他们两人肯定讨不到半分好,手中的m1935仍是压了一道火。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手心里不由得也捏了把汗。
终于,三多将背紧贴在观察哨下侧,抬手向袁朗比了个“ok”的手势,袁朗猫着腰,脚步极轻,飞快地踩着荧光点标示出的安全位置来到他身边。
眼前的观察哨只留了一个恰好能容一个人弯腰进出的入口,二人侧身看了看四周,对视一下微微点头。袁朗把枪插回原处,转而抽出三棱军刺绕到入口前方,故意拖着步子走了小一段,然后在紧闭的“门”上轻轻踢了两脚,三多掩护着他的背后,紧张地四下逡视。
没过多会儿,观察哨里传来一阵含混的说话声,大约是睡得迷迷糊糊以为换岗时间到了。然后,“门”开了,一个武装分子正坐在里面,一面说着什么一面抚着自己的后颈,手里松松垮垮地握着一支svd狙击步枪。
就在“门”刚打开一线之时,袁朗向前滑出一步,同时身形一矮,抵近敌人,一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中的军刺干脆利落地划断了他的喉管。他动作奇快,死者倒下时甚至还来不及露出诧异的神色。
两人闪身进入观察哨,空间十分逼仄,他们不得不紧贴着尸体。袁朗打开喉头送话器,用指甲在上面轻轻敲了三组讯号,那是事先拟定的行动暗号。
等候了约十分钟后,八名队员全都顺利降至谷底,吴哲、齐桓和廖凯三人迅速上前,隐身于观察哨一侧的阴影中,另外五人则停留在石丛间,大家都在等候袁朗进行下一步任务布置。袁朗低声说:“s3,进入地堡后立刻向指挥中心发电报告目前状况,s4、s5、s8和我去营救伤员, s2、s3、s6敲掉机枪巢并清除外围警戒,s1、s7、s9在各处支撑点布置爆炸装置后返回地堡入口,防止敌人进行反突袭,并随时支援s2组。”
耳机中立刻传来一连串短促的报告声:“明白!”
袁朗刚要下达行动命令,转念一想,在方寸空间内费劲地将尸体身上那件肥大的皮袄扒了下来,递给三多,说:“把这个套上,万一进去以后突然撞上哨兵还能搪一下。”
三多依言穿上那件沾上了不少鲜血的皮袄,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垂下眼皮看了看那具还温热的尸体,已经半个身子移出观察哨的袁朗头也不回地淡淡说道:“不要看了,开始行动!”
三多和袁朗迅速猫着腰,在风雪与堑壕的掩护下,间隔三秒先后冲入地堡入口,其余队员也按预订分组方案紧随其后。
这是一个不大的洞穴,向内延伸三米后有一段向上的阶梯,这阻隔了外面冰冷的寒风,边向上走,温度也逐渐上升了少许。
不远处阶梯的尽头隐约透出一丝暗淡的光芒,在夜视仪中看来是一团迷蒙的青绿色,诡异而耀眼。三多走在最前方,耳边只听见自己和身后的袁朗发出的沉重呼吸声。随着光芒越来越明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