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看出赵霁出身高门,不想节外生枝。
赵霁咬牙切齿说:“你是好人,以后会有好报,那个人心肠歹毒,今后不得好死!”
商荣看他胆敢指着自己咒骂,又要回来暴揍,王继恩拦腰抱住,连哄带求地拖着他离开广场。走一条街,商荣气渐渐消了,看到沿路上那一张张忧心忡忡的脸,也不禁琢磨起盘踞在益州的挖心凶案,和王继恩一路讨论。
“你觉得这事真是妖怪干的?我看未必。”
王继恩也对此事感兴趣,问他有何见解。
商荣说:“我听说苗疆诸天教里有好几门邪功修炼时都须采生,益州也有很多诸天教信徒,死掉的小儿又都被挖去心肝,多半就是被练邪功的人当成了药饵。”
王继恩说:“师兄言之有理,可我听说诸天教的现任掌教蓝奉蝶御下极严,胆敢修炼邪功的教徒都会受重处,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敢违禁吗?”
商荣讥他迂腐:“禁令只能限制老实听话的人,你想想那邪功练成后天下无敌,夺了掌教之位也不是难事,诱惑这么大,肯定有人铤而走险。”
王继恩是同辈弟子中最谨小慎微的,又熟知商荣乖张好强,凡事都不跟他争,一件事上他表了态,自己只需点头附和。
商荣以为他真心赞同自己的推断,又提议:“惩奸除恶是本门教谕,这事我们既然碰上了,理应尽一份力,反正离纪堂主的寿辰还有五日,我们就在益州多待两三天,上各处搜寻一下这个挖心贼。”
王继恩犯难:“好是好,就怕大师兄不许。”
商荣嗤笑:“他才巴不得呢,我们留在这儿,他就能多逛几天妓院,不信你现在去找他说去,我保证他没有半个不字。”
商荣九岁起跟随师父师兄下山游历,深知大师兄逛妓院的嗜好,他只知道妓院里有很多花枝招展的女人,还不理解其中究竟有哪些好处能引逗得大师兄流连忘返,可能等他长到大师兄那个年纪自然能懂,是以目前还不想探究。
王继恩一来对案件好奇,二来不好扫去商荣兴致,留守的决定就这么出炉了。
二人在城里走街窜巷,到黄昏时没看到可疑人物,盲目钻进一条陋巷,前面十字路口走出一个背竹篓的小女孩。女孩垂鬟双丫,身量矮小,约莫六七岁年纪,衣着粗陋,竹篓里装满果菜,身子佝偻,走得相当吃力。
商荣心念一动,拉着王继恩跟上去,尾随女孩走出两条巷子,见她推开一扇柴扉,入内后即关闭院门。
商荣让王继恩待在墙根下,自己纵身跳上院落旁的大树,由高处向院内张望。这小院独门独户,三间草舍门窗不全,陈设简陋,是个苦寒人家。那小女孩在天井里淘米洗菜,动作很是老练,一看就是惯会操持家务的,旁边土坎上支了一张竹床,上面躺着一个龙钟老太,像是她的祖母,此外再无旁人。
商荣跳回地面,对王继恩说出打算:“这户人家只有一个小女孩和一个病怏怏的老太婆,眼下城里各家戒备森严,那挖心贼不容易盗到小孩,多半会相中这家人,今晚我们不如在此埋伏,兴许能抓到那恶贼。”
王继恩自然听他调度,两个人在附近食铺胡乱吃了些饭食,返回小巷藏在院旁的灌木丛里,各人涂了些驱赶蚊虫的药水,开始守株待兔的潜伏。
暮色垂落,风儿褪去躁热,变得文静清凉,陋巷里少有灯烛,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倒是随处可见,在斑驳的树影间荡漾摇曳,像一群惺忪的梦游者。有一只不小心落在王继恩鼻尖上,惹出一个大喷嚏。
商荣做个嘘声,似乎很不悦,王继恩歉然地捂住鼻子,悄声问:“商师兄,要是那贼人今夜不来怎么办?”
商荣说:“不来拉倒呗,我们现下就是找不到线索的瞎猫,只能寄愿贼人自投罗网。”
王继恩又忐忑:“不知那凶手身手如何,万一我们打不过他怎么办?我看,还是去找大师兄来搭把手,那样比较稳妥。”
商荣啧嘴:“大师兄此刻正在妓院寻欢作乐,没空理我们,你要害怕就先走,我守在这儿。”
王继恩不再多话,静静坐在一旁,三更过去,连虫儿都叫得倦了,四周悄无声息,风无精打采吹着,吹得人昏昏欲睡。
商荣突然伸手拽住王继恩衣角,赶跑他的瞌睡虫,王继恩的注意力从地底弹向半空,一片乌云自头顶飞过,飘然落入院中,跑不了是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
商荣精神抖擞地窜上院墙,见那黑影已走到堂屋前,双手轻轻一推,门闩咔擦断裂,屋里人惊声急唤:“是谁?”
紧跟着小女孩的尖叫撕裂阒静地夜幕,将惊醒的邻人导入噩梦。
商荣毫不迟疑地冲入黑暗,挺剑刺向黑衣人背心,对方没料到有人伏击,被他一击得手,剑尖却像刺在铁板上,噹的一声脆响,将他弹开一丈,撞破泥墙,摔进隔壁卧房。
借着微弱的暝光,他看到躲在墙角发抖的小女孩和老妪,高叫:“快到床底下去,千万别出来!”
翻身跳起,再度仗剑杀向敌人。
此时王继恩也赶来相助,正与黑衣人短兵相接,战场从狭小的草堂转至天井,月光下,凶徒显形,却是个异常魁硕的驼背头陀,长着一副肥头大耳,嘴宽三寸,张口犹如血盆,身披墨黑斗蓬,赤脚散发,手执一根生铁锡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