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犹豫地推推他的手臂,他只是想来看看他,宗三还在他院子里,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他早上起来发现他不在会怎么样。
“……鹤丸?”
装睡中。
“我得回……”回去这个词还没说完,手被捉起来十指交叉。
他偏过头,鹤丸眯着眼看着他:“不睡的话,你想我做些别的?”
他的十指握得用力了些,因为用力,手腕上的绷带又渗出血,新鲜的血味弥漫在周身,江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鹤丸微笑地亲了亲他的脸,语调又转柔:“没事……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
何等光棍,反正人已经是他的了,不爽的话来打啊。
江雪无比纠结,可是身边这个人摆出秒睡的架势,他也不敢再动,所思所想太过斑杂,慢慢的竟也这么睡着了。
药研清点完资材,已经过了凌晨。忽然想起来什么,手一拍额,起身往隔壁走。
小心翼翼掀开帘子一脚往里看了看,微怔,但也没有太意外。朦胧光色下,交颈而卧的两道身影美得能叫人恍神。小心翼翼又把帘子放下,取了张手札投入火中淬炼的刀身。
鹤丸蓦地睁眼,感受到忽然修复完全的本体反馈回的力量,付丧神的身躯已经愈合,身上所缠的绷带自然脱落消失,微微笑了笑,轻轻亲了亲身侧人的额,又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9.27
^^
☆、肆拾
主将翻来覆去大半晚睡不着,不知为何明明心是空落落的,却总像是在惦记着什么,纠缠得心肝都难受极了。她在天都将破晓时才迷迷糊糊睡下,感觉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境却只是咫尺瞬息之后又蓦地惊醒,坐起来后怕地拿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满脸空白地发起呆来。
鹤丸看江雪的那个眼神在脑海中久久徘徊——昨日下午那场莫名其妙的相斗,争锋相对的鹤丸与宗三,鹤丸只看了江雪一眼,可就那一眼叫她潜意识中都不敢忘怀。并不是恶作剧时那种再纯良无辜再昳丽华美的眸光都掩饰不了的恶劣与捉弄吧,而是何等的纯粹温柔,仿佛拥抱着冰山都依然会心满意足的笑意,淡淡的犹如清风般柔软细腻,毫无遗憾的包容与留恋。
主将不由自主双手抱头,脑子一片混乱。只是一触即分的一眼,怎么就会叫她联想到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鹤丸的性子不是明摆在那里,他会懂什么这些有的没的!
可是……到底怎么会打起来的?宗三跟鹤丸这两个,关系虽不属亲近,到底是有交情在的,曾经同在织田家待过的漫长年月,纵然宗三再厌弃那段时光,对于鹤丸却并未有什么恶感。更何况,这两个来到本丸的时间相差无几,在最先那个荒芜狼狈什么都没有的本丸,也相互配合给了她极大帮助……再怎么说,也不可能闹成那么不可开交啊。
刀剑之间的小情绪很重要的好么,主将一向喜欢往最坏的结果想,唯恐着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于是要把矛盾扼杀在萌芽,可都快把自己头毛给抓秃了都想不明白,这里面又是怎么牵扯上江雪的。而且,打架地点竟然是江雪院子……不是很不可思议么!
无意识翻滚了好一会儿,她忽然猛地从床上跳起,只来得及把鞋子趿拉上顺手扯了件罩衣就往外奔:“别管我——我去转转咖喱你别跟来啊——”
丢下近侍,抄小道赶往手入室,天已经蒙蒙亮,今日是个阴天,大约过会儿可能会下些小雨。春深时的日子总是这样,阳光可以很灿烂,烟雨偶也会朦胧。
手入室没有灯火,但是大门开着,远远的就望见外屋中僵持的三道熟悉身影——而就是在那一个瞬间,脑中那些梗塞的路口豁然开朗,什么都明白了。
这样一个事实……她以为她是会难以置信,亦或是恼怒至极,可当时整个胸膛整个脑海竟是意外平静的,丝毫不曾泛起波澜,平静得她自己都有些害怕了。
外屋中,樱绯色打刀的手死死攒在本体刀柄之上,浑身勃发的怒气浓厚到几乎凝结成实质,显然并不是针对他兄长的,七步之远是身穿白衣的太刀,一只手紧紧握着被他挡了半个身体的江雪的手,脸上没有带惯来的笑容,甚至是连表情带眼神都很淡漠。
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都恐分分秒宗三就能拔刀砍过去,可他明明一副气疯了的模样却又无可奈何死攒着刀柄不敢出刀。
宗三咄咄逼人不依不饶,鹤丸不肯松开江雪,江雪立在那里保持沉默,场面一度僵持。
主将的忽然到来,三把刀都是微怔。
檐下的审神者衣衫凌乱气喘吁吁,显然跑得很急,可是意外的,她的眼神跟表情是种诡异的平静。那视线在三道身影上极慢极慢地扫了一圈,长长吁出口气来。
“鹤丸留下,”主将顿了顿,“江雪宗三……你们去外面等我。”
指令出来,却是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被实行。宗三恶狠狠瞪了鹤丸一眼,虎着脸转身出门。江雪看着主将眼里有些茫然,长长的睫毛掩着半边冰蓝眼瞳,阴影覆于其上恍然也遮蔽了几分冷色,反倒呈现出一种近乎柔和的光泽。
鹤丸侧头注视着他。主将并不能看到他的眼神,只是注意到他侧脸绽开的笑容。鹤丸在江雪转过视线看着自己的时候,对着他慢慢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松开了手。
江雪停顿了一下,往门外走。
浅色的和服,长长的银蓝的发在昏暗之处都像是流转着光,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