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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鸿名对文寿的短暂晕厥依然心有余悸,他恐怕文寿是娘胎里不足,体虚气薄。故而他此刻虽然又被文寿的一番话给堵了个红脸,依旧惴惴低头道:“附近哪里有红枣卖的?晚上熬些汤来……”
文寿躺在关鸿名的怀里,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有它红枣什么事?要怪得怪大哥你,”他捏了捏关鸿名的大腿,笑出了一口白牙:“大哥是跟谁学的?也会说漂亮话了!”
关鸿名正过脑袋,茫然道:“什么漂亮话?”他扬起脸思索一番,接着心里一跳,这才垂下眼低声道:“这、这不是漂亮话,我是的确……”话没说完,他这脖子梗得通红,说不下去了。
文寿万没料到大哥居然真在老实解释,顿时身子向前一倾,又咳了起来,边咳边笑:“大哥、大哥,我怕我又得、又得晕过去了。”
关鸿名见他能活动自如了,推了他的后背,自己就要翻身起来。文寿也站起身,附过脸道:“大哥,腿麻不麻?我给你揉揉?”
关鸿名咽了口唾沫,觉得今天仿佛是被玩弄于鼓掌了,一把拨开了他,红着脸道:“做你的饭去吧!”
文寿听他口不择言,又笑了起来:“刚吃了饭,又做什么饭?大哥,不做了!咱俩到处逛逛,出去玩玩吧!”
关鸿名一听,倒是扭过脸来:“上哪里去?”
文寿摸了摸关鸿名的耳朵,觉得今日乃是个良辰吉日,他非得铭记下来不可:“大哥,咱俩去照个相,好不好?”
照相这档子事,其实是很麻烦的。光是临行前收拾行头,就很要花费一番功夫。文寿倒是不怎么在乎自个儿,随便扯了件西装大衣裹着,就要去打扮关鸿名。他挑三拣四,嫌些宽松衣服显不出腰身、勾不出轮廓,到最后,还是亲自选了衣服给关鸿名穿上,甚至又拿了剃刀,将关鸿名的眉毛也给修整了。
关鸿名哭笑不得:“又不是去成亲,做这些干什么?”文寿一听,将他的领带挽了个新结,捋平整了,瞧左瞧右,觉得大哥真是漂亮极了,这才似笑非笑道:“早晚的事。”
外头天气晴朗,乃是难得的冬日暖阳。正是下午,这阳光便如金线流苏,温热地垂落下来。兄弟二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穿行在棕榈投下的阴影间,真是悠然自在了。文寿这时候听见谁家的一声狗叫,便侧过头,好玩似的上去威吓道:“叫什么叫!”关鸿名见了,忍俊不禁,抓了他的衣服拎回了自个儿身边:“你跟它较什么劲?”
行至照相馆,老板迎来一笔生意,不由喜笑颜开。又见二人样貌英俊,必不会有嫌照片照得难看,扯皮打架之苦,便更加热情备至,将二人迎至楼上。后得知二人是兄弟,这才搬了椅子,道:“二位坐在椅子上拍吧,放松些。”
文寿看这椅子隔得有一尺远,于是将椅子搬得近了,扶手贴在了一起,才招呼关鸿名坐下了。
老板在匣子后,指挥道:“两位调整调整,右边的先生,微笑一些。”
文寿垂眼一看关鸿名,关鸿名的手在座椅扶手上,有些微微地抖。他心下一笑,将自个儿的手覆在了了大哥的手背上,才正过脸,翘起了二郎腿,道:“大哥,这回轮到你晕啦?”
关鸿名听了,顿时有些好笑,这才牵起嘴角,露出了些笑意思。
待到照片冲洗完毕,文寿拿到了手上,盯着照片上关鸿名的笑脸,眼睛倒有些看得发直,良久才抬起头,冲关鸿名调侃道:“大哥,你再笑一笑,怎么这么好看?”
关鸿名听了这话,见老板还在身边,有些羞赧,却佯装不知似的,故意地板起脸,低了头也去看那照片,他不瞧自个儿,倒是在看文寿。
文寿翘着腿,下巴微微抬了起来,头稍稍地歪向关鸿名的一侧,显得有些俏皮。他咧着嘴,笑得春风拂面,正是个自然fēng_liú了。二人的手交叠一处,并未握紧,却显出了一些和谐与亲密来。关鸿名看着这张照片,本还木着脸,一时间却也忍不住微笑了。
第十六章
文寿再见到雷蒙,乃是两天之后。他在前往餐厅的路上偶遇了雷蒙,刚想叫住他,脑子里一过电,猛然就记了起来,于是一拍雷蒙的肩膀,用中国话喊他:“喂,孙子!”
雷蒙扭头一看,见了是文寿,顿时咽了口唾沫,不似从前嚣张了。他低头思忖了一番,对于孙子二字的了解尚流于表面,便用洋文道:“我不是你的孙子。”
文寿眼见大庭广众之下,不好直接揪他的衣领,于是便勾着他的脖子问道:“你会说中国话,你瞒我干什么?”
雷蒙红着脸一笑,并不回答,反而岔开话题道:“你和关先生,怎么样了?”
文寿顿时直起了身子,手插裤兜,险些吹起了口哨:“还行。”
雷蒙理了理衣服,看他显然是不知道那一耳光了,这才放下心来,恢复了平常神色,笑他道:“兄弟,你原来还有这么一招,”他压低了声音:“往后我要是追求不到谁,我也就地晕过去好了。”
文寿一听,当即给了雷蒙的肚子一拳——他真是忘了这茬,自个儿一醒雷蒙就在,即意味着雷蒙肯定知道他晕过。于是他这脸霎时红了起来,咳嗽了几声,正大光明地用中国话骂了:“放你娘的屁!”
二人吵吵闹闹,偕行至餐厅桌边,还能面对面坐着吃饭。
雷蒙一边嚼着牛肉,一边接着挤兑文寿,仿佛要报这个一拳之仇:“文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