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对方的身份。但当他惊喜地循声看去的时候,脸却是立刻皱了起来。
果儿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关系,看起来只有十岁上下。她头发枯黄,面有菜色,但眼睛亮亮的,精神劲儿十足。再看衣着,样式什么的许凌亚不好判断,但也看得出来布料十分陈旧,至少用了三四年的样子,膝盖和后肘处都打着补丁,衣裤边角起毛。至于脚上的鞋子,面上倒还好,只是鞋底已经磨得很薄了。
许凌亚默默扭过头,在职场上消减得不多的良心一窜一窜地往上顶。
——他是指望着有个使唤的人来分担自己的工作,不是要虐待童工呀!
而且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小萝莉。
萝莉果儿并不知道自家主母的心里转着什么念头。她脚步轻快地跑过来,十分顺手地接过了许凌亚手中的盆子。
“夫人,多亏了您给我的银子,我娘如今已是大好了。爹让我带了家里的一些鸡蛋,说是多谢夫人慈悲呢!”
果儿说起话来就像铃铛叮叮响,许凌亚觉得自己的耳朵“嗡”了一下,接着才发现果儿背后还背着一个不小的筐子,筐子上面盖着一块暗青色的旧布。
许凌亚正要发挥绅士风度把筐子接过来,就听果儿尖叫一声:“啊——”
“怎么了怎么了?”许凌亚被吓了一跳。
“夫人!这是姑爷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啊!怎么……怎么染成这个样子?!”果儿放下盆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件浅蓝色的长衫,只见这原本碧水一色的衣服上,有好几块黑褐色的斑痕,如同美玉生藓,愈发刺眼难看。
果儿捧着衣服的手微微发抖,虽然因为主从的关系不能谴责粗心大意的主母,但其目光仿佛在说许凌亚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地罪行一样。
许凌亚脸涨得通红:他以前的脏衣服不是送洗衣房或者送回家让母亲代劳,就是扔进洗衣机搅两圈后甩干晾晒。现代的工艺使得大多数布料在洗涤中都不会掉色,哪知道洗衣服竟然还有染色危机。
“应该……能洗掉吧?”他呐呐地说。
“啊——”果儿又尖叫一声,她抖开一条黑色长裤——长衫被染色的主要凶手,在臀部的位置上赫然有一个小儿拳头大的洞。
“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破啦?!”
“我……我不小心……一用劲就……”许凌亚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他本来想补补就好了,但现在被当面指出,面子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果儿悲愤地看了他一眼,又从一件衣服的袖子上挑出一块铜钱大小的污迹,找出被许凌亚过大的手劲扯破的衣服和手帕,而且所有的东西,在她眼中,统统都没有洗干净。
许凌亚缩在一边,感到自己越来越渺小,对面小女孩的身影越来越高大,他觉得自己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找一个地洞跳进去。
“唉——”
最后果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充满无力无奈恨铁不成钢的感情,快手快脚地放下鸡蛋筐子,端了衣服盆子和皂角就出门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许凌亚。
——呜呜呜……被鄙视了被鄙视了……
当微生茉采药(其实大多数时间都在山上散步)回家以后,就看到头顶冒烟、脸上充血的许凌亚正蹲在墙角画圈。
“贞儿,怎么了?”她问道。
“苏贞”似是被吓了一跳,她蹭地跳起来,慌不择路地撞到了墙上,顿时捂着肩膀龇牙咧嘴。
“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井禾”叹息般地说道,柔和的声音如晚风吹拂。他伸手帮“苏贞”揉按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拿捏地正好。
许凌亚怔怔地看着“井禾”,少年的目光专注,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他温热的手掌仿佛带着魔力一般,轻易就让痛楚都消失了……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药草香味,有点苦涩,但是绝不让人讨厌……
——啊啊啊,我在想什么啊!
许凌亚突然惊骇地跳起来,躲过“井禾”冲进房里,门“嘭”地一声被大力关上。
——让我死吧现在就去死吧……
许凌亚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仍觉得如裸身于人前般羞窘,脸烫的自己都不敢伸手碰。
他无法否认,刚才,自己是有一点动心的,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但他是少女身男儿心呀!对方……对方也是男的呀!
他已经“直”了二十五年,上学工作逛街的时候从来都只看袅娜多姿的女孩儿,同性朋友间勾肩搭背抵足而眠的时候也不少,怎么就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还有隐性的同性恋倾向呢?!
难道是因为换了身体,连心理都会向女人靠拢?
许凌亚顿觉痛不欲生。
为了避免和自己的那位小“夫君”同床共枕,他这两天都是借口自己身体不舒服让“井禾”去睡侧屋——非常不好意思地借用了每个女性都会有的生理问题,才逃过了“井禾”的把脉。
今天去洗衣服的时候,他还认真地考虑是不是可以跳下河泡一会儿,弄个发烧感冒什么的以继续保持分居生活,后来想起古代的医疗条件很差,一点小病也可能折腾死人,才不清不愿地放弃了,准备想其他办法。
但是这个“其他办法”还没有想好,忽然发现自己对自己的性向都不确定,许凌亚此刻怎一个混乱了得!
微生茉缓缓地收回手。许凌亚的表现不光惊吓到了他自己,也吓到了微生茉。
离开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