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竟已开了灵智……
这是玄沄的第一个念头。
随后他因对方非人而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玄沄素来不喜与人结交,无论对方善恶与否。一来是碍于他的命格,二来他自小经历复杂。他从未与人提过,其实他出生时便能记事,开慧也甚早,因此发生在他身上的桩桩件件腌臜事他早已看穿。人人将他视作怪物,但是这怪物心如明镜。若因他人之恶而己身堕恶,又与他们有何分别?一时逞凶或许会带来一时之快,但大道通天,他又何须因那路边的蝼蚁止步不前?所以洞华真人当日一眼便觉察此子心性坚毅却为人淡薄,无执无念,心若静海,也不知是好是坏。
可是现在,玄沄却发现这懵懵懂懂的灵木比那狗苟蝇营之辈更难防范。对方显然无关善恶,全凭本能行事。许是灵智初开瞧着人新鲜,它无时不刻不盯着玄沄。他打坐它跟着,他练剑它跟着,哪怕他入睡它依然借着窗外的梧桐木安安静静守在一旁,好似对玄沄的一切都兴味颇深。
灵木天生地养,自在心性,不具人的是非观。玄沄只好视而不见,不同它一般见识。他已在初次的门内大比上获得名次,还剩两回便可脱离外院。当日掌门一诺千金,他又岂能平白浪费这天赐良机。
好巧不巧,在那第二回 门内大比前,又有人蓄意图谋,用车轮战将他困于后山,存着活活把他拖到比赛结束的心思。玄沄看穿了对方伎俩,不再恋战,刚想御剑离开。岂料对方也下了番功夫,居然祭出了法器,须臾之间便将他拉入了迷雾幻境。
若想走出这片迷障,要么催动灵力强行破坏,要么及时找出法器的核心。前者在大比前无疑是下下策,届时虽能上台但体内灵力空虚,正中对方下怀。但若要达成后者又谈何容易……
正当玄沄左右斟酌之际,耳边忽的传来淅淅沙沙的碎声。那声响清悦悠扬,灵动飘逸,仿若远方山风习习,林海涛涛不绝,令人心下安定。这涛声在这万籁俱寂的迷雾中宛若一盏明灯,指引着玄沄找到了那法器核心,转眼便脱离了幻境。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那么快就出来了!?”
那些人面容狼狈,既惊又怒,但是玄沄没有同他们继续浪费时间。他看了一眼远处参天而望的灵木,旋身离开了后山。
那年大比玄沄一剑力克群雄,独占鳌头。洞华真人望着他笑而不语,眼中满是赞许。
或许从那日起,后山灵木于玄沄而言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外物之一。他默许对方的存在,放任它的注视,像是身后跟了一只天真蒙昧的灵宠。那灵木虽已近千岁,但给人的感觉却肖似刚破壳的雏鸟,全心全意只粘着唯一认定之人。
玄沄的感想——它倒是比一般的灵宠好养。须知他满身煞气,动物又岂能幸免。那灵木却不怕他。想来它身为榕木,先天亲y-in,再加上又身负聚灵期的修为,自然耐得住这凶煞之气。玄沄从未开口对它说过只言片语,而它也仿佛对现在的状态十分满意。每当玄沄经过树下,它总会左摇右晃枝叶连响,叶子噼噼啪啪狂掉一气。引得树下弟子无不大惊失色,以为天色有变,赶紧回屋避雨。
作者有话说:
【栖】:[qi]:鸟在树枝或巢中停息。也泛指居住或停留。 [xi]:〔栖栖〕不安定的样子。
第120章 栖鸟之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