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威严沉稳的调子:“便是果酒,你也不适宜多喝,酒醉可是很难受的。”
吱吱不理会,站起身便要来抢,奈何阿虎生得高大,挺直了脊背站起来,兀自将酒葫芦拿在手中,举高了,任吱吱如何伸长手臂都触碰不到。
兴许趁着醉意胆子也能大一些,也更能抛开脸面。
吱吱头脑有些迷糊,他只是觉着生气,眼前这个家伙凭什么举高了酒葫芦逗弄自己,愈气愤,脸颊便愈热。吱吱顾不得脸上的热烫,他看着上方的美味果酒,踮起脚,又一次伸长了手臂,结果是预料之中的尴尬。
指尖都碰触不到。
刚想跳两下奋力去抢,又下意识觉着那太过滑稽。
自己又不是猴子,凭什么被人随意嬉耍逗弄。
“吱吱,你觉得那松鼠如何?”将果酒藏起来,阿虎忽然想起使自己莫名郁闷的一桩事情。
于吱吱心中,阿虎占着怎样的分量,松鼠占着怎样的分量,他们二人,谁更重要一些。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谁比谁更重要呢,不疼不痒,不咸不淡,问不出来也没什么要紧,若只是想同吱吱做朋友,便没有必要问这个无聊问题。然而阿虎放不下,仿佛心中坠了石头,些微的咯人。
问吧,问吧,问出来了,便也放下一件心事。
阿虎懵懂地想到这样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吱吱与阿虎鲜少闹过脾气,他们的相处,从来都是悠闲自然。阿虎虽看着严肃,内里却是温柔体贴,吱吱外表乖巧柔顺,却也有固执倔强的一面,幸而二人的脾气算得上温和,即便偶有口角摩擦,亦能各自思索,平和收场。
这一回却是不同了。
相看生厌,任谁都不想后退一步做出妥协举动。
长久的沉默里,吱吱回转身看一眼以背示人的阿虎,也是郁闷气愤无处发泄,他停顿了良久,然而那个人仍旧不曾转过身来看他一眼,不曾同他说一句温柔言语。
气急攻心,吱吱蹙了眉头,闷闷道:“你不理我,我也不见得愿意搭理你,无缘无故不理人,哪个受得了。”
说罢,顺手抓走一把麻质布条儿,最后横一眼阿虎,便兀自迈过门槛,走出了铺子。
其实他发觉阿虎生闷气是酒醒之后的事情,那时候天光正晴,吱吱自昏沉睡梦中醒转。初醒时候难免会犯迷糊,吱吱揉一揉眼睛,待到视线终于明晰,他看见阿虎背对他,垂着脑袋,是个万分丧气心灰的模样。
自床铺间坐起身,随手翻一翻面前高高堆起的衣料山,酒醉时的景象便慢慢浮现心中。
先是阿虎故作轻松的一句话语。
“你觉着松鼠如何?”
一如既往的,面上无甚表情,然而那双眼睛却微微垂下,漆黑的眸子看向下方——那条随意丢着的浅绯色披帛,不错视线。
“松鼠啊,会酿果酒,待人也算和善,倒是个不错的伙伴。”吱吱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半眯了眼睛,软了四肢,开口时的声音亦是含糊难明。
彼时阿虎猛然抬眼,眼眸直直地看向他,视线相交,却是沉默良久,方道:“那么,你以为,我与松鼠,谁更好些。”不待他作出回应,便继续询问,“若是,有一日你只能同我们中的一个做朋友,你会不会……”
将那句话说出口似乎是无比艰难的,吱吱清楚地看到阿虎面上悄然生起的红晕。
然而他生平最厌恶做抉择,二者择其一,有了这个,便要放下那个,被抛下的那个人定然不会好受。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被人抛却,没有任何现实作用,却要明确地给出一个答案。这种逼迫性的问题,本就是蠢。
醉里头脑昏沉,藏在心底里的坏脾气似乎也随着这一句问话,而隐隐生出些苗头。吱吱打断阿虎的话语,开口时的语气仍似往常柔和清澈:“为什么要问这个?”
“只是偶尔想问问,其实,我觉着那只松鼠不大对劲,虽和善友好,却始终有种不大好的感觉。吱吱,你是什么时候遇见他的,与他相处时,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吱吱只是看着他,不大明白他为何疑心松鼠。
长久不曾得到回应,阿虎觉出些尴尬,他摸摸鼻子,开口时声音有些冷硬:“我想,日后还是少与他接触,毕竟你涉世未深,好多事情都不曾懂得,万一惹出祸端,便不好了。”
踌躇良久,却是说出这样一句话,阿虎本不想用这种生硬的说教语气,他只是想要平心静气地同吱吱聊一聊,他不在时的日子。
然而他终究做不到平心静气,一想到那只松鼠,一想到那只松鼠与吱吱的亲昵姿态,便觉心中腾起小小火苗,再想一想吱吱对松鼠的夸赞,那一点火苗儿便渐渐壮大,变作灼烈的火焰,灼烧胸间,燃不尽。
他知道这样毫无根据的猜度厌恶是错,然而却没有办法。
心中的千回百转曲曲折折,吱吱看不见。眼前的少年睁大了朦胧醉眼,眸中是分明的愠怒:“那不过是个朋友,一只松鼠而已,何必一定要让我同他少些来往,阿虎,你是不是不想我有朋友,不然为什么你交朋友无可厚非,换作我,却是惹是生非了。”
吱吱撇过头,有些难过:“其实你一直觉着我不过是只弱小的灰鼠吧,没什么能耐,胆子小,脑袋又笨,这样的一只鼠妖,只能给你添乱,对不对。”
其实阿虎不喜欢松鼠,吱吱并不如何在意,他只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