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赫伯先生举起了酒杯,赫伯夫人也举起了酒杯,他亲切地扶着艾娃女士的肩膀,用蹩脚的中国话说:“尊敬的荣,我是中国的女婿,应该为我的中国爸爸、妈**家乡作点贡献……”他一边思索,一边费劲地比划着。用那只多毛的大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前以表示自己的诚意。此刻,他得到她的夫人肯定的示意后,把酒杯与老荣的碰在了一起。他们三个都感到很幸福,陶醉在醇醇的葡萄酒和亲密无间的友谊中。
晚上仲月清、老荣在银星大酒店宴请赫伯夫妇。
随后几天就是老荣陪着赫伯夫妇游览古都市的名胜古迹。80
多岁高龄的老作家,兴致勃勃像是孩子那样登上了紫霞山,又去了那座著名的古城堡。如今的古城堡已全部修复,过去荒凉满目,槁草丛生的小路现在已是古木森森,青草茵茵。他们沿着修复的石阶,缓步登上古城墙,俯瞰整个乌龙湖。乌龙湖满目*光,湖水碧波荡漾,竟使得赫伯先生想起自己家乡的涅瓦河及涅瓦河两岸边的王宫山那王宫山的废墟,那爬满殷红藤萝的大王宫遗迹,那是一团燃烧的火,象征着日耳曼民族热烈、开放的性格。他脚下的古城墙上爬满的却是碧绿的藤萝,像是一片宁静的绿水,象征着中华民族的深沉、平和。两种性格的结合,将使他们的家庭和两个民族都相得益彰。
他情不自禁地感叹说:“这真是太美了。明天我们得去溪城见见爸爸、妈妈呢。”他深情地对身边的妻子说。
艾婷婷斜依在赫伯身上,作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点了点头,
用自己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在赫伯多毛的手背上划着十字,使老赫伯苍老的心里荡着一股甜蜜蜜的感觉。
老荣看着他们这对老夫少妻的甜蜜劲也笑了。
其实此刻的艾婷婷心中是充满苦涩的,她并不知道她的父亲、那个脾气古怪性格倔强的中国老军人艾军伟。会对他们这种奇异的老少跨国婚姻持什么态度。她渴望见到父亲、母亲,又怕见到他们:在爸爸的眼中,她无异是个汉奸似的叛国者,其实她的行径与汉奸和叛国者并没有什么区别。她那强颜欢笑的靓丽外表掩盖不了内心的空虚,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一丝的愧疚。如果她的父亲、母亲知道了他和赫伯所干的那些事,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卑弃她、蔑视她,并向中国政府告发她,她相信她的爸爸一定是会这么做的。数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姐姐的出走,至今历历在目,因为父亲是真正的共产党员。就是眼前这位看上去笑眯眯。
像是佛爷似的荣主任也会对她和她的丈夫卑劣行为不屑一顾。她流下了眼泪,赫伯轻轻地抚摸着她那一头漆黑发亮的头发,一只手揽着她的细腰,用大姆指擦去她眼角的泪。
当她刚刚踏上中国的土地就通知了爸爸、妈妈,希望他们能够来古都市到他们下榻的宾馆,在那个五星级的豪华大酒店小住几天,以叙天伦之乐。她相信像爸爸、妈妈这样的老**肯定从未住过这么高档的宾馆,他们辛苦了一辈子,却没有机会享受改革开放带来的繁华。她为他们感到悲哀,潜意识中也不愿意让赫伯看到那幢破败的小灰楼。然而她深深地失望了。从妈妈接电话那抖抖嗦嗦、小心翼翼的语气,她知道爸爸并不欢迎他们回家,也并不接受他们的婚姻。妈妈为了不让女儿伤心,说爸爸身体不好,不能出远门,希望她能谅解,她欢迎他们回溪城,电话听筒中艾婷婷隐约可以听出妈妈是流着眼泪说这些话的:这使她很伤心。
“亲爱的,你怎么哭了?”赫伯先生关心地问。
“回到家乡,我太激动了。”艾婷婷敷衍着说。
老荣真诚地问:“怎么了,艾女士想家了,明天我将陪伴你回家乡去看你的父母,不用太难过的。”
艾婷婷用手娟擦着眼角的泪珠说:“谢谢您,荣主任让您见笑了,我的心情实在太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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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溪城的高速公路宽阔而干坦:在赫伯夫妇眼中,这样的高速公路硬件设施是决不亚于德国的。只是德国的高速公路两旁不是郁郁葱葱的黑森林就是芳草如菌的牧场,而这阳春三月的江南却是起伏的丘陵连着阡陌,一派怡人的*光,天上飘浮着白云,田野里金黄色的一片菜花盈盈开放,一幢幢风格别致的农家小楼矗立在黄绿相间的田野中。家乡变化太大了,中国农村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在发展着、前进着,这里显然已经达到了小康水平。
当标着溪城市地界的绿底白字标志牌出现在眼前时,远方茅峰山脉连绵起伏,茅峰山的茅峰寺塔映入眼帘。这座在抗战日寸期炸毁的寺院早已修复,这塔却是新建的。艾婷婷眼小盈着泪花,眼前出现了清溪山,山上的亭台楼阁依旧。山底的清溪湖烟波浩渺。
除了老的人文景观外,又新添了许多新的旅游景点,这座江南的古城以自己的青山秀水,妩媚多姿,欢迎天下宾客。这使艾婷婷想到了清溪山脚下的那幢小灰楼,那个曾经喧闹而现已冷寂,显得有点破败的庭院,想到了她年迈的爸爸、妈妈。
艾军伟这位性格倔强的老军人,正在对自己的老伴大发雷霆,
他拒绝会见这个来自异国的几乎与他年龄相当的洋女婿,他认为这是对他老艾家门风的辱没。
他比以前显得更加苍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