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擎森的“不考虑”被容印之的大喝掩盖过去了:“你是不是有病?!”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给治治?”
容印之的酒还没喝上一半,往吧台上一撂,“风景,我们先走了,改天清静的时候再来。”说完也不等风景留人,拿了外套就往外走。
等陆擎森经过身边,最美拿酒瓶朝他比划了一下:“下次不泼你了,咱喝酒,单独,好吧?”
容印之耳朵多尖,声音立刻拔高了:“泼你?!什么意思!”
陆擎森揽着他肩膀连说“没事没事”,连拉带抱给容印之拖下去了,身后最美的笑声哈哈哈个不停。
“你给我说清楚!!!”容印之立马就不干了,一到车上就发飙,“他为什么泼你酒,什么时候的事情?!”
陆擎森也知道瞒不过,老实回答道:“第一次来这儿找你的时候。”
“为什么泼你?无缘无故地他凭什——”说到一半自己突然就反应过来,停住了。
怪不得那天闻到他的t恤上有酒味——能想到的理由,也就只有自己泼最美的那桶水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最美会当晚就在陆擎森的身上讨回来,而陆擎森竟然就那么替他受着了。
在他们还什么关系都没确定的情况下,在自己跟他毫无道理的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不,自己一直在毫无道理地跟他发脾气。
“为什么不跟我讲?!要他来泼我啊!”
容印之说着就要开门下车找最美理论,被陆擎森赶紧按住了:“印之!都过去那么久了,再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容印之一把就把他手甩开了:“什么叫没什么大不了?!我不乐意!我没有要你帮我吃苦头!你觉得我会高兴吗?!”
“我知道,印之我都知道。”
陆擎森干脆把他抱住,抚摸着他气得不断起伏的脊背:“当时只是想赶紧接你走,再说我根本就不在乎。”
“我在乎!”容印之低声吼。
陆擎森花了很长时间安抚他,可是整整一路容印之都还是不肯跟他说话,自己一个人扭脸看着窗外,玻璃上映出的面容还是紧皱眉头的。
到了小区停车场,容印之气呼呼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胳膊底下夹着一直都没穿的外套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陆擎森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到一半冷不防被他转身叫住。
“陆。”
几步之外,容印之并不看他,微微垂着脸,挽着大衣的手攥紧了边缘,似乎有什么话想说。陆擎森因此而站住了。
“我知道我这个人讲话很讨厌……刻薄又难听,口不对心,我连自己是到底在生谁的气都搞不清楚……所以你……”他慢慢抬头看陆擎森,不知为什么看起来竟然有点无助。
“所以你不要总是忍我……我缺点很多,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掉!”他简直像请求一样地,“你什么都不讲,闷不吭声因为我而吃了苦头,我一点都不会高兴!”
是呀,他今晚哪里是在跟陆擎森生气,他分明是在生自己的气。
跟别人的争端无辜牵连陆擎森的气、明知道他无辜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任性的气,或许,也有一点明知道无辜却任由自己迁怒也不生气的陆擎森的气。
他讲自己有多少优点,又讲许多条件要陆擎森承诺,又讲陆擎森要紧紧抓住他,却忘记了还有那些明晃晃的缺点在自己身上改都改不掉。
陆擎森看到他的好,并不证明能容忍他所有的不好。
陆擎森大步跨过去,抽出容印之手里的外套披在他肩上,把他拢进怀里。容印之继续喃喃地说:“……我只会难过。”
“我知道了。”陆擎森抚着他的头发,贴着耳廓亲了一下。
“你没有什么要改的,你是不是在生气,生谁的气,我分得清。”
“所以尽管生气,没关系。”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跟你讲。”
“你也要跟我讲,好吗?”
容印之靠着他的肩膀,听他在耳边的声音和呼吸,像往常一样沉稳有力,温柔却不容反驳。
他轻轻地呼了口气:“好。”马上又补充道,“最美那个神经病,我可以对付的。”
陆擎森轻轻地笑,胸腔里传来震动。稍微放开容印之帮他拢了下衣襟,低头亲上他的嘴唇。虽然是晚上,老旧小区里也经常会有人经过。可容印之没有阻止他,也不想阻止他。
亲完了,陆擎森牵着他的手,朝家里走去。
“回家吧。”
有点饿,有点累,还有点情话想说,还有点抱怨想说,不管怎么样,总之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