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穿行,以头撞窗试图破窗而入,那殿内女魅得意非常,袅袅娜娜卧在龙渊身侧,枕着他的膝头,手指抚摸他的手背,仰起脸道:“帝君若下定决心,不仅公子寒的魂魄从此任你驱使,即便三界鬼妖人神,只要帝君喜欢,一律可以收入帐下……”
说罢又一挥衣袂,大殿兵戈之声忽然停歇,公子寒推开殿门朝龙渊走来,依然年轻温润,衣饰华美,正一件件解开衣衫,面容如同醉了酒般酡红,软绵绵的哼道:“相公,今夜可要好好疼我……”
龙渊本在疯狂中挣扎,听见公子寒的名字,忽然获得一丝清明,待看清他在幻境中的样子,不由朗声大笑,道:“手段这般粗劣,也想蒙混于我!”
笑完只觉得恍若五脏六腑都猛然归位,神智分外清晰,一股浩然正气从足底升起,渐成灌顶之势,龙渊两道剑眉拧成疙瘩,左手在胸口结印,右手以掌为刃,凌空在眼前重重一劈,颤声怒斥道:“何方鬼怪,竟敢冒犯仙家,妄图引我堕入魔境!还不速速退散!”
“破!”随着这声斥骂,手刀以疾风之势划破空气,掌缘溢出殷红鲜血,只听殿中凭空响起穿金裂石之声,清音回响不绝,激荡起一圈圈涟漪朝四方扩展,殿中鬼魅如临大敌,纷纷惊声逃窜,涟漪过处,近处来不及躲避的幽魅身形如风中蛛网般破碎消逝,远处的则竭力穿墙而逃。
那幽幽女魅不甘离去,在半空转着圈子,恨道:“莫要假装仁善!鬼由心生,你造下万古杀业,现又心存灭天之念,我等才被召集至此,既然只差一步就能遂了你心中所愿,为何又拒绝我等相助?这污浊人世,哪里值得留恋?”
龙渊用手指拨开覆面的散发,一把抽出宝剑,指着面前那女魅,道:“凡世有千种痛苦,我所经受的不过万分之一,但若如我者成千上万,世间痴情者成千上万,岂不又是可爱至极?若连苦难都率真可爱,有何理由被一干自负的仙家视为草芥?我又有何理由判人之生死?”
女魅裙裾飘摆,眼中更有恶毒之色,十根指甲突然边长,原本美艳的脸化为骷髅,殿中怨气大盛,方才逃走的厉鬼见此情形,纷纷赶回来助阵,一时鬼影森森,竟有冲天之势。
女魅两手扼住龙渊喉咙,厉声道:“你有凡人之情,早已不配为仙,若此时不与我等携手,日后被永镇昆仑山底,便再无翻身之机!”
龙渊只觉得气息渐弱,离开浮生山后本就一直愤恨交加,心魔难抑招来恶鬼,险些走上邪路,此时听女魅所言,耳畔如惊雷炸响,前尘种种如云烟般闪现,瞬间醍醐灌顶,困顿百年之久的疑惑豁然开朗。
都说天地不仁,仙者无情,我自诩超然物外,却不知怜悯那痴妖而堕入凡尘,今日又因不恤苍生而险些堕入魔道,若再不觉悟,怕真要负了曾比天地的寿限了。
心思一定,不由冷笑道:“汝等蠢物!仙家所谓无情,并非真正不懂凡间之情,而是感悟万物无常与变化之理,人会死,树会枯,朝代有兴亡,皇权会更替,因此才超脱轮回之外,不被世俗执念所困。世间有万般苦难,众生挣扎如泥中之莲,若连仙道神佛都无情无义,不加以悲悯抚恤,我等与魔又有何异?”
“我便要告诉你,我司掌权势,生性藐视生灵,喜爱杀伐。若是从前的我,你如此挑唆,说不定真的灭尽三界图一个新鲜,但如今我珍爱公子寒,便知世人皆有所钟情之人,我知失去他的痛苦,便怜悯天下人失亲之痛,我答应过他,替他守住这江山,你这魔障大可诱我千遍万遍,我即便立刻自尽,也不让九州百姓个个痛失亲人,成日生活于水火之中!有此情思,就算从此做不成仙,也比曾经无知无觉的万年过的透彻!”
那女魅闻言忽然双手抱头,仿佛被烈焰灼烧,极尽狰狞之态,半晌张开黑洞洞的巨口仰面长啸,与此同时殿内业火大盛,焰光由青黑转为橙黄,游荡的黑影四下逃窜,幽魂鬼魅尽在煎熬。
“仙与人的区别,不在有无情爱,而是在于能否分辨善恶,心有情爱才知慈悲,明辨善恶才能心知有不可为而不为,仙家看似无情,实则心中至情,天地看似不仁,实则至仁,道法自然,乃出自天地之大情义。”
那女魅失势,方才蛊惑人心的力量也不复存在,龙渊的心智逐渐坚定,面色恢复往日冷峻严厉,猛的持剑一跃而起,朝那女魅凌空刺去!
霎时殿内又出异象,只见眼前图景如水波般剧烈晃动,空气一层层泛起涟漪,鬼魅呻吟哭泣,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漩涡吸进深渊,不出片刻竟尽数被清理干净,遮眼的浓雾逐渐散开,大殿恢复平静。
龙渊全身一颤,募得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沉天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端坐于床榻之上,全身并无一丝伤痕,宝剑好好的横置在檀木架上,也无打斗过的迹象。
殿中蜡烛都燃尽了,烛台斑驳着银蜡,三脚瑞兽香炉早已经凉透,抬头看时,窗纸也映出了泛白的曦光。
龙渊起身推开窗扇,清风扑面而来,树间鸟声啁啾,原来已是黎明时分。
竟然在榻上坐了一夜,那刚才的风声雨声和妖魅鬼影,都是幻象?
龙渊靠在窗边,漫长而险恶的一夜过后全身酸软,寝衣松松的挂在身上,不知一夜出了多少汗,衣裳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竟结出一层盐粒,想必形象甚是狼狈。然而那股在胸口乱撞的狂躁之气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