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肆主人打量了一下宇文真,见他服饰华贵,气度不凡,显然非富即贵,便陪着笑劝解道:“这位爷,瞧您不是位普通的主儿,何必为难人家下人,况且那位小哥又是个有志气的,这次还要参加科举呢,您就给他留条路吧。”
宇文真挑了挑眉毛,惊讶地问:“这么漂亮的人儿,他的主人也舍得?”
书肆主人道:“所以说他那主人是个宽厚之人,不忍埋没了这个人才,这才想成全他。”
这时旁边一个书生冷笑道:“那样一个yín_jiàn材儿还成全什么?八成是被主子玩儿腻了,这便打发了出来。这样的人还想应试科举,真是扫尽天下读书人的脸面。”
宇文真一愣,道:“真看不出,倒是一点儿媚/态/也没有,公子可知他是哪家的奴才,叫什么名字?”
书生听了更加不屑,道:“他叫谢玉衡,是提学谢大人的家奴。还以玉为名,真是糟/蹋了好名好姓。偏是这样表面上清高的人最能魅惑人。”
说完便甩手走了。
宇文真暗暗将那书生的话记在心里。
书肆主人叹了口气,道:“若不是迫于无奈,谁愿意卖身为奴?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宇文真听了,心想这老板还真仗义,明着说那书生,暗着说自己。于是也不答话,笑着带了荆墨离开了。
回到客栈,荆墨给宇文真倒了一杯茶,道:“爷,那个谢玉衡看来是个有志向的,您是打算放过他呢,还是…”
宇文真扑哧一笑,道:“志向?在皇家面前,他那一点志向真是可笑又可怜,我让他做人他便是人,让他做玩/物他就只是个玩/物。”
荆墨吐了吐舌头,暗道这下可好,主子这可铁了心了。
谢玉衡满怀怒气回到谢府,将笔墨往桌上一丢,便坐在椅子上发呆。自己竟是这样的人吗?为什么别人一见到自己便想到那种事儿上去?
他越想越恨,双手紧紧抓着衣襟,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暗暗嘲笑自己何必同那种纨绔子弟一般见识,马上就要应举试了,只要自己考中了,今后谁还会看轻了自己。
想到这里便拿过一本书认真读了起来。
宇文真快马加鞭回到了京师,当天便去了云王府找三皇兄宇文修。
宇文修是个斯文俊秀的男子,分管吏部。
见宇文真来了,知他必有事情,便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茶,道:“六弟,你今天才回来,却不在府里休息两天,立刻就赶来探望三哥,为兄真是感动啊!”
宇文真暗骂真是个老狐狸,明知道自己这是有事,还这样兜圈子。
但现在自己有求于人,只能耐着性子道:“三哥,我这次去北方查案子,心里一直挂念你呢,地方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倒有一种玩偶不错,便买了几个给两个侄儿玩儿。”
说着让荆墨把盒子拿上来。
宇文修打开盒子,见里面一排八个木偶,有将军宰相,书生美女,果然刻画得色彩鲜艳,栩栩如生。这种东西小孩子一定会喜欢的,看来宇文真还真用了心。
他合上盖子,笑道:“谢谢你了,你这个六叔当得真不错,难怪孩子们都喜欢你。行了,别转弯抹角的,到底有什么事要我办的?”
宇文真见他不再逗自己,高兴地说:“三哥,其实这事小得很,今年相州有个叫谢玉衡的人要应科举,他是提学谢子风的家奴,与主人有苟且之事,引起当地士子的不满,小弟想请三哥取消他应试的资格,以免其他士人觉得羞辱。”
宇文修品着茶,含笑不语,听他说完了,慢慢将茶杯放下,眯起眼睛看着宇文真,道:“六弟,你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说,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宇文真被他揭穿心事,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只摊开双手道:“三哥猜得真准。不错,那个谢玉衡长得漂亮,更重要的是他很有味道,不似那些庸俗脂粉,我一看就喜欢上了,所以才求三哥帮这个忙。”
宇文修摇摇头,无奈地看着这个备受宠爱的幼弟,道:“难得他主人肯为他担保让他应试,人家好不容易有了条出路,却被你这魔星给看上了,硬要断了人家的指望。要说你王府中的姬妾男宠也不少了,总有二三十个,而且个个都是绝色,非要弄那个人做什么?或许他真是个人才,这样一来岂非被你给毁了?”
宇文真嘻嘻笑着说:“好三哥,他一个奴才能有什么学问,在我身边跟着学点本事或许还能成才。三哥,这谢玉衡我真的放不下,你帮帮我吧!”
宇文修经不起他牛皮糖般地央求厮磨,只得答应了,道:“所幸只是个奴才,打回去还容易,若是良家子弟可不能容你胡来!”
宇文真见他允了,忙做了个揖道了谢,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谢子风心情阴郁地回到府中,他默默走到书斋外,透过支起的窗户看到谢玉衡正在认真写字,可能是在练习写策论吧。这些天谢玉衡一直专心读书作文,一心为应试做准备,虽然辛苦,但他整个人却焕发出一种谢子风从未见过的光彩,更加吸引人。
谢子风最近常常坐在他身边,什么也不做,就静静地看着他。
可今天谢子风却不敢进去见他,怕那消息说出来后,看到谢玉衡好梦碎满一地的绝望样子。
谢子风在书斋外转了一会儿,便逃避似地回了后堂。
晚饭时,谢子风不像往日般与玉衡谈论经史,只不住给玉衡夹菜,劝他多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