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漠半晌不吭声。
单荀就这么等着,手上的按摩也没停下来。直到听见他沉声道:我没想要孩子。顿了顿,你好像一直觉得我想要,真没有,之前想过形婚,只是考虑到对外的交代。我不喜欢孩子。
原来是还记着吵架时候他说过的话。
单荀心里暖得一塌糊涂。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在他脖颈上一连落下几个吻,说了声知道了。
至少现在,如果萧君漠父母要跟他拔河,他还不会输。至少现在。
说是两天,的确也就待了两天,人又上了航班。
单荀索性白天闷头写稿,家里给他弄得乌烟瘴气,随处可见的烟头、烟灰和泡面盒子,思绪不顺就打游戏,这么闷了几天,被写手朋友叫出去聚餐时候,把一桌人吓了一跳。有个年纪大些的给他分析养生,还邪笑道:凌晨一两点还不睡,伤的可是肾。
单荀也跟着笑,他这副样子,还真有点像肾亏。
萧君漠父母也是第一次去江南一带,一家人白天都往附近旅游景点跑,有时候忙到晚上十一二点才有空和他煲电话。档期比他出差那几天还紧,单荀听他说话有点精神不集中,也不忍再累他,三言两语便催他睡觉,有时候说得久一点,对面直接没声睡着了。
某天掐了电话,也没心思再登游戏,去厨房煮了碗面填饱肚子,再回客厅找了个电视剧看。他对电视剧的热情远不及萧君漠那么高,其实他很少看连续剧,也是在碰到萧君漠以后,才逐渐跟着他看起来,好的坏的都看。现在客厅里空牢牢的,女主人公悲痛的控诉独白也显得干巴巴的,怎么听怎么假。他关了电视,坐在沙发上发呆。
回神以后再看时间,已经凌晨了。
伸手抹了把脸,他掏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短信。
[妈,睡了么?]
等了一刻钟,手机还是静悄悄的。也不意外,许佳澜一般十点就休息,最晚也不会超过十二点。收起手机,他熄掉客厅的灯,回了卧室。
许佳澜的电话回得很早,单荀懒觉也没能睡成,直接被手机铃音吵醒。睡眠不足的人难免有点脾气,他摸了手机来准备把来电挂断,一看来电显示,赶快收了手,打了个哈欠,稍微醒神,按下接听。
怎么那么晚还没睡?
许佳澜一来就带着些责备语气。
卧室没拉窗帘,阳光穿透玻璃,直接刺到他眼睛上,有点难受。他没翻身,逆着光去看,见灰蓝色的衬布上挂了只光球,周围稀稀疏疏几缕枯笔拉出的白线,色调陈旧,有点脏兮兮的。又是个大晴天,只是秋意已经浓了。
间隔几秒,单荀才含笑回答:忙稿子。
稿子是永恒的挡箭牌,这招在秦睿那里已经失效,不过在父母这边,好像还有很长的使用期。
果然许佳澜没有怀疑,只道:萧先生也不劝你?
也是责怪,但味道与刚才不同了。
单荀忙道:他不在,出差去了。
许佳澜道:写作这种事,有充足的精力写出的东西才是好的,你这样赶工,任务完成,但身体垮了,作品质量出问题,不是得不偿失么?
感觉母亲要就写作展开长篇大论了,单荀忙笑着打断:明白了,谨遵教诲。
许佳澜不大高兴地收了话题,那么晚给我消息,有什么事?
单荀道:就想跟你商量商量,你打算就这两天退休对吧?我想在这边留意一套房子,到时候你们过来住。
停顿时间有点长,连单荀都有些紧张起来。
许久,才听许佳澜道:我后年退。但你爸没这个意思,你也不是不知道吧?
单荀道:房子早买比晚买好,等你们都退了,直接过来,我也方便照应。
许佳澜一时没说话。听筒里传来椅子拖动的声响,摩擦地板的声音,尖锐的,直接刮到心口上。
你也知道的,你爸想在这边养老。许佳澜道。
意思很明确了。
单荀安静了很久,许佳澜叫了他几声,听不到动静,有点急了,又连续教了几次,他才应了一声。
房子的事先别考虑了。
和我们一起生活很难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许佳澜愣了。
单荀几乎没有顶撞过她。
两边都似乎摒了一口气。半晌,许佳澜将气慢慢叹出来,你应该听话点,荀荀。
连小名都叫出来了,他有点想笑,她连叫他小名的次数都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