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年故做惊讶:“但方才并未听见公主恩准她代为发言,难道说这女官是有旨专门为公主代言的么?”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旨。何况公主府里女官也不只这一个,今天用着这个,明天用着那个,哪里会有个专门代言的?大长公主也只能含糊其辞:“本公主素日里也习惯由她说话了。”
绮年顿时一脸的小心翼翼:“那,以后命妇们见了她,是否要行礼呢?”这好比替皇帝传口谕的内监,只要说一句“皇上口谕”,大臣们就得先对他跪下去。
大长公主顿时又噎一下。倘若这女官不是特意带了她的话去传达,命妇们当然不必对她行礼,可若是说不必,又等于承认刚才没有她的特许这女官就开口乃是逾越。本来她只是借机刁难一下绮年罢了,谁想得到这贱丫头竟然真敢跟她较起真来。
“本是你失礼在先,她虽有不妥,也是为了礼不可废。”
绮年也没打算深究,不过是不想继续站在这里受大长公主的气罢了,闻言笑了笑:“是。”
大长公主气势已弱,原先想说的话到了嘴边也不愿说了,最终只是冷冷说了一声起轿,便率先进了玉华门。旁边伺候的宫女生怕两位贵人闹起来殃及她们这些池鱼,这时候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来请绮年上轿。绮年笑问道:“大长公主也来替小皇孙洗三么?”好像太子的头一个儿子出世她都没来过。
“大长公主久病,怕给皇孙过了病气,是不去的。”宫女随口答道,“是郑贵妃前些日子派人往公主府送了一枝老山参,公主用后颇有起色,今日是入宫来见郑贵妃的。”
“郑贵妃啊……”绮年望了一眼大长公主轿辇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上了轿子。
185风起于青萍之末
吴知霞生子虽是大喜事;却也因皇帝的病势;最终只是小小在东宫内庆祝了一番便罢。小皇孙洗三后的第二天,许茂云那边也生下了一个儿子;对许家和韩家来说;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喜事。
韩嫣抱着秋哥儿来郡王府;一来探望绮年;二来亲自报喜:“瞧着茂云个头儿不大;生的儿子却不小;足足的六斤六两!脾气大极了,洗三的时候往盆里一放,哭声简直要掀了屋顶。我爹娘喜得什么似的;哥哥更昏了头了,只会傻笑。”韩嫣想起当时的场面就忍不住掩了嘴笑;“小名就叫六哥儿,因生得顺当,大名就叫韩顺鸿。我哥哥连老二的名字都起好了,就叫韩颐鸿——你瞧瞧这心急劲儿!男人哪,傻起来也真是傻。”
绮年深深觉得韩颐鸿这名字更好听些,于是不由得替抛砖引玉的六哥儿有些遗憾:“这会儿回来,我都没来得及跟你好生说说话儿。在那边可好?我瞧着你黑了些瘦了些,秋哥儿倒结实。”
韩嫣看着满地乱跑的儿子抿嘴一笑:“外边自然不如家里,黑瘦些也是有的,并无大碍。你可别跟娘似的,拉了我和你表哥眼泪汪汪的,只说苦坏了。其实在外头也是做官,能苦到哪里去?秋哥儿倒是时常跟着那些衙役们的孩子出去玩儿,皮实得很呢。只是咱们好些年不得见,真是想念你们。这些日子家里好容易才把祖母的后事都办完了,本来我身上带着孝是不该来的——”
绮年赶紧摆摆手:“咱们之间别论这个。”从前在成都的时候,她身上也带着父母的孝,韩嫣和冷玉如也从来没避讳过,“倒是玉如那边,不如我自在,怕是不好跟你见面。”张大夫人因丈夫在边关镇守,是比较讲究这些规矩的,再加上还有个没事也要找点事的张二太太,冷玉如一个做人儿媳的,自然是不自由。
“张家来吊唁的时候,玉如已经派人来说过了,等她生了孩儿再来看我。”韩嫣爽朗地一笑,“玉如还是那么多心,生怕落了话柄儿。”
绮年叹口气:“她比我们都不容易。”亲事是那样来的,走到如今让张家上下无芥蒂,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冷玉如不说,她也能猜想到。
“总是如今也好了。”韩嫣点点头,“听说这一胎又是儿子,若真如此,她这大少乃乃的位置也就坐得稳稳的了。”
“是啊。”绮年想想也笑,“说起生儿子,大家扎了堆的都生儿子。”
“这还不好?”韩嫣白她一眼,“难道你还想生女儿不成?倒不是说女儿不好,只是也得有个儿子傍身。你看我这都有秋哥儿了,娘还盼着我再生一个呢。虽说如今你好了,也得赶紧生个儿子的好。郡王爷可是也到而立了,还没有嫡子,外头又要说闲话了。别忘了,你那婆婆还有个做大长公主的娘呢,若是撺掇着宫里再给你赏几个人什么的,就是无尽的麻烦。”
绮年猛然想起大长公主去找郑贵妃的事儿:“没准儿你还真想对了……罢了,真赏了人来,我就往院子里随便哪个地方一塞,白养几个人罢了。且别说这些扫兴的事儿,就没点儿高兴的事与我说?”
“说起这个,我倒正想问你。”韩嫣压低声音,“这些年你常回家的,可知道你表哥院子里那个叫孔丹的丫头是怎么出去的?”
“孔丹?”绮年想了一会儿才有点印象,“是那个爱穿橘色衣裳,眼睛长在眉毛上头的丫头?”
韩嫣嗤嗤地笑起来:“没错,就是你说的这个样儿。我当初叫她留在家里看院子的,这回子回来听说已经出去配人了。那一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