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老师方才叫我师兄,不知道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他仍是思索着刚才的颤动,思索着问。
我笑道:“首都师范大学中文系,去年刚毕业。”
他哈哈一笑道:“那我还真是你师兄。不过我已经毕业十年了。难怪……可能是后来我回首师大看我留校的同学时见过吧!我说怎么那么熟悉呢!”
我微笑道:“真是有缘!”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接受师妹的采访。早知道是校友,我应该早点抽出时间来。”他仍是淡淡地笑着,眼睛纯洁而清澈,仿佛在冰岛上一样没有任何内容。
他带我坐了辆电瓶车,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酒吧。酒吧不大,也很清冷。他将酒水单递给我说:“既然是校友,你就自己随便点吧。我不爱喝酒,所以就不能陪你喝了。”不爱喝酒,还是不爱喝酒,鬼使神差,我问道:“为什么不爱喝酒?”
他尴尬地笑笑,淡淡道:“说来奇怪,我打一生下来就不喜欢酒味,连闻都不爱闻。不过你要是想喝酒随便喝,没关系的。”不一样的空间,一样的习惯,还是不爱喝酒,也不爱闻酒味,但却可以纵容我来喝酒。
我苦涩地笑笑,随便点了一杯绿茶,打开采访机开始了我的采访:“林老师……”
“你还是叫我师兄吧,似乎觉得很亲切,有种前世记忆一样的感觉。”他轻轻笑着。
我的心更加酸涩,强忍着悲痛,笑道:“那好,林师兄,您是怎样进入考古领域的。”
“这个……我要说是前世记忆你信吗?”他的脸红了,仿佛生怕我不相信一般。
我很严肃地说道:“信!”
他显得很开心,说道:“其实我不是山西本地人,我是西安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我一生下来,就对历史很感兴趣,尤其是西汉历史。我自小就翻阅了很多西汉方面的书。看那些书时,总感觉似乎读过,即使是第一次看也觉得似曾相识,仿佛是我前世的记忆。然后……似乎很老套的一个故事,我沉溺在了历史中不能自拔,本科是在首师大读的历史。但是读的书越多,就越觉得哪里似乎不对,似乎与我的前世记忆吻合不上,但是抓又抓不住,只是凭直觉意识到里面有很多需要推敲的地方。但是现存的历史资料根本不够去研究。于是我决定攻读考古学硕士,毕业后就出国留学,想去学学如何找死人要答案。回国后,北京有很多单位都对接收我很有意向。但我心灵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在平遥与西安呼唤着我,当时我做了个很艰难的抉择,最后才决定来平遥。”
我又问了很多其他的细节,便继续问道:“听说您有了个新发现,能说说吗?”
他的眼睛马上变得很神往,淡淡说道:“这是一个奇迹,是一个历史的奇迹,也是一个我记忆的奇迹。有次在平遥北边的山区做一些考古研究,忽然觉得某个地方似乎有人在呼唤我,于是我带着考古队凭着感觉走到一个山头,惊喜地发现,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而且是西汉的古迹,似乎是个山寨。虽然破坏很严重,但仍然具有考古价值。经过我们深入挖掘考察,在某处被掩埋的山d中发现了两具西汉的枯骨,一具是年轻女子,大约二十一二岁,一具是暮年男子,大约七十岁左右,女子似乎比男子要早死四十到五十年。旁边还有一具猫头鹰的残骸,似乎也是早于那男子四五十年死去的。最奇怪的是,那男子的枯骨紧紧抱着女子的枯骨……”
“啊?”我一声低呼,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是东风,真的是东风。他一直守着我的尸身孤单地在山寨过了将近五十年?东风,如你这般痴情,你叫如烟如何自处?我理解你,因为你怕下辈子我不再属于你,因此你珍惜此生的每一分每一秒,即使只是守着尸骨!你没有违约,你真的如同答应我的那样好好活了下来,而且是在西汉很难得地活到了七十岁。这五十年你是怎么过的,东风,我好想再摸摸你的脸……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林雪枫惊讶地看着我。
我任凭眼泪顺着脸颊留了下来,哽咽道:“我被林师兄的发现给感动了。是怎么样的爱才能让一个男人守着一个女人的尸骨过五十年?”
“是啊!当研究报告出来时我也流泪了。像这个男子这样痴情的人真是难得。最难得的是那个男子竟然活到七十岁。这在西汉时异常罕见,几乎绝无仅有。是什么力量让这个男子守着爱人的尸骨还能活到那么久?那女子是被窄刀,哦,窄刀相当于咱现在的长匕首,那女子就是被这样的刀穿胸而毙命的,那男子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应属于自然死亡。这次发现让我们对西汉人的寿命、身体状况,甚至感情观有了个重新的认识。”他顿了顿,发出一声叹息,接着说:“最神奇的是,当我看到那两具尸骨的时候竟然有种很熟悉很亲近的感觉,甚至想扑上去抱着他们大哭一场。我这个人从小性格就比较清淡,除了历史,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生活也没有要求,更谈不上感情用事什么的。我性格虽然一直比较清淡,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的瞬间就变得热血,仿佛他们就是我至亲至信的人一样……你说这算不算前世的记忆。”
我早已哭得稀里哗啦,他默默递给我一张面巾纸,说:“或许像你这样年纪的女孩很容易被感动,但我似乎不应该这样……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