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雄不当回事,看了毕长胜一眼,收拾起桌上的文件,起身要走:“这种小事你们处理就是,我就不听了。”
毕长胜提醒说:“吴书记,上次政法工作会议上你不是打过招呼么?凡涉及和铁路局、电业局、矿务局三家的案子,不论大小都要向你汇报……”
吴明雄想了起来,这话他是说过的,便又坐下了:“好,你说,你说。”
毕长胜继续汇报说:“这个村支书是四七年的老党员,以往也没有前科。合田县委还专门派了一个副书记来说过情。为照顾地方情绪,我看就让合田县公安局拘留几天放掉算了。”
合田籍的检察院副检察长赵来学c上来说:“这件事情影响虽然不好,可后果并不太严重。一总没死人,再说,铁路方面过去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们还是要保护自己的基层同志嘛。四十几年党龄的老同志,目前在村支书这种基层岗位上已役有几个了……”
吴明雄听不下去了,把手上的茶杯往桌上一顿,黑着脸说:“你们不要说了,这没道理。这个村支书有多少年的党龄与我们执法没关系。我只问你们:他有没有触犯刑法?触犯了刑法哪几条?要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该立案起诉就立案起诉,该判刑就判刑,不要总搞地方保护主义那一套!你们记住了,咱中华人民共和国只有一部刑法!”
感觉到自己的火气大了些,吴明雄又叹了口气:“同志们啊,不是我批评你们,过去和铁路局、电业局的很多矛盾,我们都是有责任的。现在要和铁路局、电业局协调关系,地方保护主义就不能再搞了。你们这么搞,人家谁也不会服气,会告到省里,告到中央,要给市委、市政府添麻烦的你们也不想想,咱现在的麻烦事还少么?郭书记都愁白了头。”
十时正,会议还没结束,吴明雄先走了。
在楼下上车时,正见着郭怀秋的001号奥迪缓缓开过来。郭怀秋也从二楼的办公室下来了,见面就对吴明雄说 “走,走,跟我一起到国际工业园去,看看咱那盘大买卖。”
吴明雄说:“我还有事。”
郭怀秋问:“你到哪去?”
吴明雄叫了起来:“到哪去?郭书记,这还不是你j给我的好差事么?开困难企业的会。我和曹市长约好了,十点一起到机械局,谈问题,做工作,别再让静坐的工人把咱市委、市政府的大门堵了。”
郭怀秋说:“好,好,给机械一厂的邱同知带个话,就讲是我说的,要他这个党委书记兼厂长拿出点党x来,如果在大正财团来平川期间出任何事,我都唯他是问。”
吴明雄说:“人家可能正巴不得你免他的职呢,这种叫花子头谁愿意当呀。”
郭怀秋冲着吴明雄摇摇头,苦着脸说:“你这家伙又发牢s,又发牢s。”说罢。有些气恼地夹着一只黑皮包上了001号奥迪。吴明雄再没想到,在市委主楼前和郭怀秋这匆匆一别竟是永诀,而郭怀秋那句责备他的话竟是最后的遗言。这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吴明雄想起来心里就禁不住有些难过。赶到机械局是十时十五分,主管工业的副市长曹务平还没到,主持会议的市政府副秘书长金大华正抽着烟听胜利煤矿、平川机械一厂等十几家困难企业诉苦。一见吴明雄来了,金大华如释重负,要吴明雄代表市委、市政府讲话。
吴明雄说:“不忙,曹市长还没来,还是先听听大家的吧。”说毕,又有些疑惑地问,“曹市长是怎么回事?咋还不来?这一摊子一直都是他分管的,别是给我要滑头吧?”
金大华说:“不会,曹市长不是这种人,刚才曹市长还从国际工业园来了一个电话,说是正和束市长、郭书记一起开现场办公会,最迟十一点前赶到。”
然而,一直到十一点十五分,曹务平都不见踪影,吴明雄只好代表市委、市政府讲了话,先讲了平川以及所属八县市整个经济面临的困难,市委关于困难企业安置问题的主要精神,后来就不点名地批评部分困难企业领导:
“你们有你们的难处,市里也有市里的难处。你们把矛盾j给市里,市里j给谁?j给省里?j给中史?我看,重要的问题是,你们这些局长、书记、厂长、经理们都要切实负起责任来。像胜利矿,有些历史遗留问题,市委出面协调,在条件许可的前提下一步步解决。而企业自身内部的问题,经营机制问题,你们还是要在深化改革的过程中立足于自己解决……”
正说到这里,副市长曹务平的电话打到会场上来了,点名道姓地要吴明雄接。
吴明雄拿起话筒刚要骂曹务平滑头,电话里却传出曹务平急促的声音:“吴书记,不好了,郭书记在国际工业园听汇报时倒下了,是心肌梗死,正在市人民医院抢救……”
吴明雄怔一下,本能地说道:“不可能,一小时前我还在市委门口见到过郭书记!”
曹务平叹着气说:“还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郭书记现在就在医院,一直处在昏迷中,医生说情况很危险。好了,咱别说了,你快过来吧,束市长刚给省委挂了长途电话,要你和肖书记、陈书记一起来碰下头……”
放下电话,吴明雄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市府副秘书长金大华问:“出什么事了?”吴明雄叹息地说:“郭书记倒下了,正在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