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顺着沟往北走,话题就一直围绕了金香玉。我说古代传说中的香妃,其实哪儿有香,就是佩戴着这种玉石的。烂头却说你还讲究是城市人,你不懂,真的有自来香的人哩。他一生见过两个奇女子,一个就是下边有香气,一个倒长得像菊花瓣,紧起来紧得很哩。我骂他:“你活该着头痛哩!”不想这一骂,他真的头疼起来了,赶忙吞了两片“芬必得”,让翠花梳了一阵头。
沟越来越深,人家也越来越
少,有一种像牛牡姆沙嫒谱盼颐巧砬吧砗蟮胤桑奇怪的是飞虫并没有叮了我,而棵头背上被叮了几个红疙瘩,他拔了撮草就不停地拍打,说这飞虫从来不叮你舅舅,怎么也不叮你?我说飞虫都是母飞虫嘛!他就嘿嘿嘿地笑,说舅舅什么都能行,就是对女人不行,不沾女人,就连看都不看,要沾了就来真的,那不把人累死了?自己把什么都搭进去了,结果事情不成,他见女人就怕啦!路过一个山垭,一堆坟墓和一片密树林子的旁边是三户五户人家,矮墙茅屋,篱笆院落,有婆娘们和孩子端了大海碗吃糊汤煮土豆,土豆并不切片,大若小儿拳,吃时皆睁大眼,然后哽噎着脖子。瞧见我们走过,全拿筷子敲了碗沿,叫道:“来吃饭啊!”我招手致意,狗却吠声如豹,且一路猛扑过来,我遗憾着舅舅走了,富贵也走了,平白遭这些土狗欺凌。烂头在我后边断后,用枪杆已打翻了一只,但三只四只还是穷追不舍,吃饭的孩子就过来呵斥,我们已踏上一条小溪独木桥了,孩子双腿夹住了为首的那条狗,还在说:“来吃饭啊,怎么就走啦?”到了沟前,梁上独独长着一棵皂角树,树上却生有九种叶子,可能因树的奇异,树前有一个塌了的土庙,墙边一块碑,残破不堪,隐约能看得是“春□□□□□□,□□□□□□江”,不解其意。我和烂头坐下来,吃干粮,翠花则爬上了皂角树,摘一个干皂角掷下来,打着烂头的头,再摘一个干皂角掷下来打着我的肩,我说:翠花,翠花,我打死你!
翠花在枝头上得意洗脸,烂头却叫道:书记你快看!
梁上可以看见梁前梁后左左右右的沟岔,沟岔里都有弯弯曲曲的路,路被树林子遮得时隐时现,树林子在云雾中半藏半露,而在沟岔底沿路的地方,这儿那儿有些土屋茅舍,听见谁家的j在叫,是那种才生下蛋的显夸地叫。就在东沟岔上的那个土塬上,梯田一层一层围上来,土塬如一个孤岛,孤岛上有一所房。山区常常有这种情况,麦收后碾干一块地做打麦场,碾打过麦后,麦场又耕犁了种庄稼,所以离土房不远的一块地角有一个小的麦秸垛。烂头要我看的是两只犄角奇大的黄羊就汹麦秸垛前的土地上抵仗。这简直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两只羊都不咆不哮,各自相持在十米之外,突然间一起相对着跑,头那么低着,脊梁拱起,砰,声音闷闷的,头与头相撞了,盘角扭在一起。然后各自又以极快的动作掉头跑开,又回到了十米之外,然后再突然间冲去,又是一声沉重发闷的相撞声。如此分开,相撞,相撞,分开,如古时战场上的大将搏杀,来来往往四五个回合,最后一次相撞,就再没有分开,而是互相推着,一个将一个呼呼呼往左推了五六米,接着那一个又推着这一个呼呼呼往右过来了五六米,八条腿几乎没打弯,就那么如铁打的g子撑着,地上犁出了深渠儿。再再最后,左边的那个一口气推着右边的那个往前,往前,还往前,竟从麦秸垛中穿了进去,又从麦秸垛的那边冒出来,仍在推着,麦秸垛就塌了。这样的场面,我没有见过,甚至看电影,西班牙的斗牛也没有这镜头,我取出相机拍照,烂头说,这地方什么野物都有,最多是狼和黄羊,黄羊抵角粗大有力,狼多的时候,它们怕狼,狼也怕它们,狼是铜头麻秆腿豆腐腰,黄羊就专门抵狼的腰,一头撞过去狼就瘫在那里了,现在狼少了,黄羊就称王称霸,它们爱窝里斗,抵开仗了人是轻易不敢靠近的,常常就相互残杀,数量也越来越少了。
“噢。”我应着,照下了三张照片。
“吃羊r不?”烂头突然说。
“你可不能随便打!”“放一枪,我往高处打。”砰!
枪声使两只黄羊凝固在那里,且都拧过了头看,倏忽就全不见了。但枪声引出了一条狼,拖着一条长尾迅疾地蹿进了那土屋里去。
真没有想到,这只狼竟如此容易就露面了,它刚才藏在哪儿,是在躲避着黄羊呢还是在观察着黄羊争斗,要等着黄羊体力耗尽时而突袭吗?我在抓拍黄羊时突然镜头里出现了狼的,当我意识到这是狼时,狼已经消失在土屋里,但我相信我是为狼拍下了一张照片。这令我十分激动。为了要清楚地拍下这只狼的形象,我举着相机从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