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讲仁贵离了窑中,一路下来,来到绛州,进了城门,不知王府造在那里,待我问一声。上前见一钱庄,问一声道:“店官,借问一声,如今平辽王府造在那里?”那店官抬头一看,见马上军官十分轩昂,相貌不凡,忙拱手说:“不敢,那里直过东下北就是。”仁贵说:“多谢。”果然不多路,来到辕门,好不威势:上马牌、下马牌、马台、将台、鼓亭、东辕门、西辕门,巡风把路,朝房、节度司房、府县房、奏事房、简房。仁贵把马扣住,下了马,将马拴在辕门上,那巡风一见,兜头一喝:“把你这瞎眼的,这里什么所在,擅敢将你祖宗拴在这里。好一个大胆的狗才,还不拴在别处去,不要着老爹嗔怪!”仁贵道:“不要噜苏,我是长安下来,要见程老千岁的。快些通报,前来接我。”巡风听了,对旗牌说:“我们不要给他说。听得平辽王不日来到,莫不是私行走马上任,也未可知。”旗牌说:“说得不错。”
对巡风说:“不要被他走了,连累我们。程千岁性子不好,不是好惹的。”
巡风道:“晓得的,不必费心。”那旗牌来到里面对着中军说知,中军忙到银銮殿报与程千岁。那道那程咬金正坐在殿上,低头在那里算鬼帐,造了王府开销之后,只好落银一万,安衙家伙等项,只落得五千两头,仪门内外中军、旗牌官、传宣官、千把总、巡风把路、各房书吏上了名字,送来礼仪不上三千头,共二万之数。我想这个差事可以摸得三万,如今共止有一万八千,还少一万二千,再无别入凑数。正在乱郁郁,听得中军跪下报说:“启老千岁,外面有一人,说长安来的,要老千岁出去迎接。”程咬金不提防的倒弄得心里一跳,这一边说:“呔!死狗才,长安下来的与我什么相干,要本藩出去迎接,倘长安下来的官,难道我去跪迎,放p!叫他进来见我,待我问他。倘有假冒,不要难为你们。”那中军不敢回言,诺诺连声而退。对巡风说:“叫他进去。”巡风见了仁贵说:“程老千岁唤你进去,须要小心。”
仁贵想:“这怪他不得,他是前辈老先生,怎么要他出来接我,自然待我进去见他。”便说:“你们这班人看好了我的马,厮见过了程老千岁就出来的。”
巡风听了他言语好个大模样,看他进去见了程千岁怎生发落,此话不表。
再讲薛仁贵走到银銮殿,见了程咬金,叫声:“程老先生辛苦了。”程咬金抬头一看,见了仁贵,立起身来说:“平辽公,老夫失迎了。”仁贵道:“不敢。”上前见礼,宾主坐下,说:“老千岁督工监造,晚侄儿未曾相谢,今日走马到任,望恕不告之罪。”咬金说:“老夫奉旨督造,倘有不到之处,还要平辽公照顾。今日到任,应该差人报知,好待周备衙迎接才是。今日不知驾临,有罪,有罪。”仁贵说:“老千岁说那里话来,晚侄有件心事要烦老千岁说明。”咬金听了“心事”两字,便立起身来,同仁贵往后殿书房中去讲话了。吓得外面这些各官等都说:“我等该死,今日王爷走马到任,方才言语之中得罪了他,便怎么处?”旗牌道:“想起来也不妨事的。自古道不知不罪,若王爷不问便罢了,若有风声,求程千岁,只要多用几两银子,这老头儿最要钱的。”众人都道:“说得是。”少表众效用官员说话。再言文武各官都知道了,行台、节度司、提督、总兵以下文武官员差人在那里打听。听得此言,飞报去了。次日清晨,都在辕门外侍侯。听得三吹三打,三声炮响,大开辕门,薛爷分付文武官回衙理事,各守汛地。下边一声答应退出。少时传出一令来,着军士们候程千岁到柳家庄接护国夫人。传令已出,外面都知道,文武官员不敢散去。只听炮响,里面鲁国公程千岁果然八抬大轿,前呼后护出来。外面备齐了全副执事,半朝銮驾,五百军士,护送薛爷家眷亲至辕门。府县官不得不随在后面,好不威势。百姓观者如堵,三三两两说:“王爷就是本地人,做本地官,古今罕见。”少表百姓评论,再讲程千岁来到柳家庄,把兵马扎住,三声大炮,惊动了柳员外,鼓乐喧天,同儿子大洪出来迎接。那些文武各官俱在墙门外跪候。正是:寒梅历尽雪霜苦,一到春来满树香。
毕竟不知柳家父子出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王敖祖救活世子 平辽王双美团圆
诗曰:
金绣双花福分高,赤绳缘巧配英豪。
一朝得受藩王爵,鸾凤和鸣瑞圣朝。
再说那程咬金下了轿见了柳刚父子,呵呵笑道:“亲翁不必拘礼,今日来迎侄媳,快快请令缓上轿。”那员外父子连声答应,迎进大厅,父子下拜,咬金扶起。叙及寒温,三盏香茗,柳刚父子在傍相陪,柳刚说:“承老千岁下降,只恐小女消受不起,请回銮驾,老夫亲送小女到王府,还有薄仪相送。”
咬金大悦,说:“这也不必费心。本藩先回,致意令媛,舍侄候令媛到王府团圆。”说罢,起身别了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