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蜃头陀若不缩手,腕脉非被那支玉箫划上不可,只好猛然收回抓出之势。玉箫生的玉箫也同时撤了回去,笑吟吟地连连摇头。
玄蜃头陀胸口一阵疼痛,宛如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原来他随手一抓,已施展出数十年精修苦练的拔鼎功,真力从五指指尖奔泻而出,去势极猛。这一陡然收回抓出之势,内力激荡,由于自身空虚,抵不过撤回来的那股真力,等于挨了一记重重的反震,胸中血气翻腾,五腑六脏给震疼了。
他急急运转真气,调和血脉。那股真气在任督二脉一转,这才疼痛稍减。当下怒不可遏,凶眼灼灼盯住玉箫生,厉声道:“好小子,你这是真干,是不是……”他性情凶暴,若依了平日口气,根本就不必搭话,出手猛攻就是了。可是他撤回爪势之时吃了暗亏,一时还未完全复元,又深知道玉箫生手中的玉箫招式手法精妙无比,全力与争还不一定稳c胜算,何况体内真气波动未息之时,更无取胜把握,于是硬生生忍住了一口闷气。
玉箫生笑得十分温文和气,道:“大师请息雷霆之怒,这位姑娘年事尚轻,怎当得大师举世无匹的一抓?她当不住也还罢了,但她却是断肠府程兄的朋友,若是伤在大师指下,程兄焉能坐视?这么一来,大师与三y教种仇于前,与断肠府结怨于后,这算盘实在打得不合算啊?”
玄蜃头陀作恶称雄多年,一点儿也不怕涂森或程云松,但若是变得公然与这两派为敌,却十分不妥当了。于是换上一面诡笑,道:“那么依你之见,难道让这姑娘出去打扰齐空玄他们么?”
玉箫生道:“这等事情解说一下就行,这位姑娘不是不讲理之人……”他转眼望住崔小筠问道:“姑娘你贵姓啊?”
崔小筠道:“我姓崔……”她还想说出去劝架的用心,玉箫生已道:“崔姑娘,区区不跟你打诳,外面那齐真人和涂森已用拼命的打法,固然看来残忍可怕。但他们都是高傲自负的人,若是不分出一个高低强弱,你劝得了今天,可劝不了明天,难道你天天跟着他们不成?”
崔小筠一怔道:“那怎么办?”她慈悲之心出自天性,眼看肆外两人对峙已久,大战一触即发,心中甚急。
玉箫生道:“没有办法,除非……”底下“分出生死强弱”那几个字还未说出,忽然心头一震,原来崔小筠那种悲悯的神情,使她的娇靥突然变得加倍的美丽,还发s出圣洁动人的光辉。玉箫生平生阅人多矣,但像她这般感人肺腑的美丽,这辈子还是初见,不禁一呆,那句话竟说不出口。
不但是他,连玄蜃头陀和斜侧的西儒裴宣见了也是一愣,嘴巴不觉张大。
其他展鹏飞、程云松等人,因在后面,看不见崔小筠正面,是以还不知道。只发觉那玄蜃头陀、玉箫生等人戾气全消,大概不会对崔小筠怎样,是以都暂不做声。
玉箫生启口道:“虽然没有办法,但他们的下场也不至于分出生死那么可怕……”
崔小筠大感安慰,问道:“先生这话何以见得呢?”
玉箫生道:“他们本来没有深仇大恨,何况我们大家曾有约定,涂森兄若是接下了十二招,就算是半个自己人。这时再由其他人出手,要他再接十二招,他再接下这十二招,就完全是自己人了。你想想看,既然都变成了自己人,还有什么好拼命的?”
崔小筠嫣然一笑,道:“原来如此,多谢先生指点,刚才倒是我多事啦!”说罢,退回座位。
她哪知道玉箫生慑于她慈悲圣洁之美,不忍拂她之意,所以把一件诡邪险恶的生死之斗,说得和和气气,在这番话当中,只有一部分是真的,便是“十二招”的限制,但那仅仅是涂森答允代表三y教参加屠龙小组,才有这个限制。要知天下六大邪派虽是互通声气,但这些邪派高手往往互有结怨,因此定下两关十二招之限,如果参加之人有仇恨,便可让他利用这十二招报复,过了此数,便须停手。若然尚有别人也有仇恨,还可再来一场十二招的拼斗。两场过后,就不许再斗了。
现下涂森不曾答允接下十二招,等于说不肯参加屠龙小组,因此齐空玄不须受十二招之限。
这个七星教的妖道,一看涂森剑招精奇,尤其是手中之剑通体漆黑无光,劈刺之时无声无息,久闻他勾魂三剑剑无虚发,心想:这个混蛋剑招如此高明,势难仗着重兵刃克制他,还是跟他拼斗内力为妙。
念头一转,立即展开最擅长的十二金牌杀手,只见他挥牌砸扫,快如风水。那十二金牌杀手分作前三牌,后三牌,左三牌,右三牌,脚踏北斗璇玑步,身形飘忽不定。一时牌影如山,重重裹住了涂森。
涂森运剑抵御,拆了三四招,但见敌人八卦阵牌势凶猛迅急中,又含有诡异飘忽手法,心想:这牛鼻子武功当真高明之极,我若有连城璧、玉城霞二女联手,自然不会怕他。但目下二女受阻,因此不得参战,这情势恐怕不太好……
要知三y教秘传内功,擅长分心制敌,是以早先酒肆内所发生的情形,他完全看见了。既然连崔小筠也受阻,所以他不敢怠慢,长啸一声,施展出勾魂三剑绝艺,但见他在如山的牌影中忽耸忽伏,剑势凶毒诡奇,全是凌厉抢攻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