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松俯视着清潭倒映的人影,心中燃烧着希望。看来这个少女,很可能答应作这么一个试验呢!如若成为事实,到时候可能他自己深陷情网,而她却仍然无动于衷,这后果相当可怕。
但纵然如此。仍然值得一试。好在我也不是初出茅庐之辈,又可以试出我“负心”的功力到了什么地步。
他默默分析情势利弊,却微感惕凛。
“我们这个试验,可有时间限制么?”崔小筠问:“总不能试上一辈子呀!”
程云松道:“那用不着,六欲之中,没有一种不是依靠青春的,当年华老大之时,不论是谁,也无能为力。”
崔小筠道:“好,不过我先说明白,如果你未得我同意,而有失礼的行为,我便马上走开。情形严重的话,我可能杀死你,请你记住这一点。”
程云松心中大喜,脸上保持平静,淡淡道:“咱们只是寻求真理,我自信不论情感有何变化,也不会对你失礼。”
清晨的露珠已经在朝阳下消失,虽然山中的空气仍然那么清新,微风带着凉沁沁的晓寒。可是仍然可以意味得到午间的炎热正慢慢接近。
就像“命运”一般,虽是渺茫难测。可是很多时候,人们依然能够感觉得到其中的变化!
这个男人走的时候,就像出现时那么悄无声息和不留痕迹。
崔小筠第二次把空的水桶带回潭边时,程云松人影已杳。
她一点儿也不在意,不让心湖起半点微澜。于是,她继续挑水,一担担的往庵里挑回去。
这种刻板式的劳动,根本不需要脑筋。在她来说,也不必多消耗太多的体力。所以她的身体和心情方面,全都处于一种空闲状态中。
也不知挑到第几担,来到潭边之时。她忽然停了下来,凝眸寻思。
程云松那股潇洒的风度,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他明明已约好作一个试验,却又忽然不辞而别,留下来一大堆疑团。
他是什么人?家住何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他靠什么维生?
假如他履行约定,那么将如何进行?是在这落帽峰一静庵?抑是到别一处地方?
崔小筠耸耸肩,颇费了一点儿气力,才把程云松的影子抛开。
她伸手去拿水桶,忽然觉得挑水这件事,对她没有什么意义。
我为什么不停地挑水呢?庵里又不缺水用。
崔小筠想道:纵是为了代展鹏飞还债,也用不着如此拼命啊……一定是另有原因的。是为了“逃避”呢?抑是想“发现”什么?
我该回到庵里,做点儿功课,等有空之时,再替展鹏飞挑水才对……
她的思想被一阵朗朗的语声打断。“崔姑娘,在下有点儿消息奉告!”
崔小筠抬眼一望,只见展鹏飞在左方一块大石后转出来。
这个青年英俊轩昂,语声和态度中都含有一股淳朴味道。
崔小筠忽然泛起一种亲切之感,于是笑了笑,道:“啊,是你,有什么消息呀?”
展鹏飞走到她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儿的气味好舒服……”
崔小筠同意道:“是的,大概是这个小潭的缘故。”
展鹏飞道:“这儿凉快得多了,不比山下城市里,太阳一出来,就渐渐热了。”
她嗯了一声,道:“山上总是比平地凉快的……”
展鹏飞找了一方合适的石头坐下来,随手扯了一根草j,放在嘴里咬扯。
他显得很悠闲,甚至有长久聊下去的样子。
崔小筠也在另一方石头坐下,反正山中岁月,从不着忙,慢慢的聊上一阵也好。
展鹏飞想了半天,才突然道:“我看见你那个朋友走了。”
崔小筠张开口,正想否认是朋友。但忽然想到如果她和程云松不是朋友,以后若是常在一起,岂不是叫人瞎疑心?
于是她咽下否认的话,曼声道:“哦,你也看到了?”
展鹏飞不便再问下去,以免有追根究底之嫌。因此他虽然见到程云松走动时身法矫健,快若流星,武功极是高明,却也不再提起。
“对了,我赶上山来,为的便是昨午儿在外面听到一些消息……”
展鹏飞一面说,一面回想起昨午的事情,那时候他挑了水桶,到水潭去取水。
在小径上,忽然从树叶间隙中,看到有人走动。
他知道那是另一条小径,可以通向庵前。仔细查看时,两个人先后晃过去了。
前头的一个是五旬左右的比丘尼,他不必费一点儿心思,就猜得定是此庵主持净缘师太。
后面的一个是个男子,晃过去时轻飘飘的,好像脚不沾地一般。
展鹏飞诧异地想了一下,还是走到潭边,放下水桶,不过没有继续打水,迅即绕到那边的山径去,循着净缘师太他们行过的路,悄悄跟去。
离一静庵只有百来步之遥,转角处传来话语声,使展鹏飞惊觉地停步,侧耳而听。
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道:“施主,崔小筠这孩子一定在庵里。她从来不乱跑,可以说是足不出山……”
另一个男人声音道:“这儿二十两银子,给贵庵添点儿香油。”
净缘师太呵呵笑起来,道:“施主今日布施小庵,为自己种了福田,待贫尼去把崔小筠叫来可好?”
那男人道:“用不着了,我自己去找她就行。你装作不知道我来过,行不行?”
净缘师太道:“行,行,那么贫尼先回庵去,您施主随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