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已经煮得烂熟。
〃那你就去换换口味嘛!〃我的话也用油煎炸过无数遍。于是房间里满是焦糊味儿。
〃唉,也只能说说,没时间啊……〃
为他一划算,还真拨拉不出那份清闲去招惹女人。尽管这年头老板总跟些fēng_liú韵事搅在一块。而且他的外包装也成问题。
在外包装上他出过一次洋相。
他主持了一次公司的大型新闻发布会。会前一天,一切就绪,就只剩他自己的外包装。他把仅有的3件过时的外套摊在床上,企图从中选出一件来。他拿起一件我就摇一次头,连摇3次头后,他不问我了,随便拿起一件往身上一套,带着侥幸的神情说:〃也许明天不冷,只穿件衬衣就行了。〃
一句话提醒了我──无论穿什么外套,里面总得有件好衬衣──于是我们又一起找衬衣,一起希望着明天气温突然转暖。
记得他衬衣倒是不少的。一下就找出4件。一件是10几年前做的,袖口领子早起了毛边,立刻被扔到一边。另一件是岳母做的,领子没加硬衬,也被淘汰。还有两件半旧的白的确良,一看领子都被补过。〃那次涨价前我给你买的提花白衬衣呢?〃我提醒他。
〃哦,对,那件最好,后天可以派上用场。〃
我在他的衣柜里翻找。
〃别找了!〃他猛然想起,〃在我身上呢。〃
〃快脱下,我马上把它洗干净……〃
〃不行,今天还得穿它,要见几个重要人物。〃
〃那就晚上洗……〃
〃好,北京就这点好,晚上洗,明天一早准干。〃
新闻发布会成功了,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各大报都做了宣传。但天不作美,他仍需穿外套。结果有人提意见,主持人形象不怎么样。
不过我很清醒,他的外包装再怎么弄,也不会象老板。公司的事使他睡不好觉吃不下饭。晚上回家,我气他饭量敌不过一个幼儿园的孩子,他求我放他一马:〃我实在没有胃口。你让我去睡觉吧,一个觉没睡足的人是吃不下饭的。〃然而夜里我一觉醒来总是见他苍白瘦长的脸上睁着一双比白天还有神的眼睛。〃你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很累吗?〃
〃越累越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白天的事,还得计划明天的工作,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只有见他真的睡熟,我才能放心地再睡。可是他难得有睡得好的夜晚。白天他总是折磨大脑,一到夜里大脑就来折磨他,他的梦话不断。〃完啦!公司没有希望……〃或者是〃我们是企业,不是机关!〃一次,一位好友来家过夜,早晨起床问昨夜我们家是不是有人在开会。
所有见到他的人都说,他该进补。有的建议我给他吃红参,有的建议给他喝太阳神。看中了太阳神的能治胃病,咬牙给他买了一盒。费了我好多唇舌,拿起广告,又是念营养成分又是念客户来信,他终于吸了一支。吸完后,他教育我千万别再迷信这些东西以免走火入魔,这都是心理暗示等等,就象〃神功内幕〃一样。《神功内幕》是他拍的一部录像片,内容全是揭露伪气功,该片主演司马南,就是现在中国气功界的许多大师相互提醒〃小心司马南〃的那位。
拍片本是他来公司的计划之一,当年他为电视台拍的片子几次得全国奖,他觉得电视台束缚多了,音像公司应该自由一些。但是到北京几年,只有匆匆拍出的《神功内幕》,其他时间精力都被处理国有企业那些共通的问题占用了。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买了一本蔡志忠漫画《禅说》,如饥似渴读下去的竟是他。他说做书生时读不出味,只有做了一名生意人,才能领会其中的奥妙。〃手捧一本《禅说》,拥挤憋闷的地铁一晃就过去了。〃
早晨,往往走出院子又折回来。〃我的语录……〃于是我马上到床头找到那一类书,放进他的手提包里。我成了自由撰稿人
从一个新闻单位的编辑变成一名自由撰稿人,连我自己也是始料不及的。就在我还未适应这一新的角色时,我的父母千里迢迢来看我了。尽管信上可以骗他们,我工作单位在哪儿,工资是多少,但人一到,实际的生活状况就瞒不住他们了。我们住在郊区,附近连象样的副食商店都没有,孩子在农村小学就读,做饭没有煤气,院子四周飞满蚊子苍蝇……父母唉声叹气,完全不能理解我们为何丢掉舒适的工作举家北上。这种情况下,如果胆敢告诉他们我〃赋闲〃在家,除非我有三个脑袋。当了一辈子工人的父亲,特别看重我由于上了大学在新闻单位工作所给他带来的荣耀。
父母来的第二天清早,我不得不去〃上班〃。
当我背着一叠稿纸走出院子时,却一阵茫然,去哪儿〃上班〃呢?丈夫单位、朋友家里都不方便,最后,我选择了离家最近的公园。
这个以人烟稀少而吸引我的郊区公园,一旦将书桌安在这里就令人失望了:篱笆外是隆隆的汽车声,头顶上有蝉儿们疯狂的嘶鸣声。在吵得头发麻、心发慌的状态下,我努力写着清淡的流丽的散文。
傍晚,我按时〃下班〃回家。
〃在哪儿混了一天?〃丈夫小声问。
〃公园,写散文。〃
〃不错,环境很好。〃丈夫由衷地羡慕,〃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