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忠堂本来想拿出他为老太婆买的关于攻击女人为祸水的书籍和光碟,但是,见老太婆已经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了,那已经伸向自己挎包的手又收了回来,他要避免节外生枝,并当机立断地主动出击:“我们银行愿意出最高价!”见老太婆继续让大家喝水,对自己的话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左忠堂只得又叫了一声“大妈”,而后又开口了:“我们看好这房子了,只是要麻烦您自个儿开个价!”
“一千五百万不多吧?”诸葛秀突然起身,她说话时,眼睛里依然洋溢着热情。
左忠堂立刻张大了嘴巴,脸色骤变,眼睛里的阳光也在瞬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阳光消隐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在心里骂道:“这么瞧着,这老婆子真有神经病!一个农民房一样的写字楼,租金竟敢要一千五百万?而且还说‘不多’!可这个老神经病为什么就神经得只往里拐,就不神经得往外拐呢!?”
小会计见左忠堂面色难看,便用脚尖碰一碰左忠堂的鞋,趁诸葛秀起身主动给大家沏茶的空挡,悄没声儿对他小声嘀咕:“这么瞧着,得你自个儿跟老太太谈了!我先走,在小区大门口等你!”
“为什么?”左忠堂不解了。
“老太太觉乎着女人赃,男人干净。留下你一个干净人,老太太一高兴,要价不就下来了嘛!”
“你一走,老太太不高兴怎么办!”
小会计诡笑了:“就假说有事先走呗!”
左忠堂只得点点头,因为至大支行出价的最高线是每年三百万,还要包括装修、物业和维护费,而诸葛秀的开价岂不太离谱了!他也只有听从小会计的主意,再做最后的一搏,或者叫垂死挣扎。
小会计刚要起身,又忽然坐下来,把嘴巴伸到左忠堂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警告道:“我可提醒你,你可不许向老太太施美男计!如果老太太痴迷上你,犯了神经病,阮大头饶不了我,可也饶不了你!”
左忠堂感觉莫名其妙,心想:诸葛秀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寡妇,难道除了对女人怨恨,还对男人情有独衷、感兴趣吗?
但是,让左忠堂万万没想到的是,小会计一提先走,诸葛秀连一声客气话都没说,就欣然同意了,而且还大大方方地说:“好!我自个儿和左行长谈最好!”
小会计刚一在小楼的门口消失,诸葛秀一边端着一杯热茶,一边抿着老嘴微笑着,竞真的姗姗向左忠堂的身边走来!
左忠堂除了仕途上的野心勃勃之外,不但对男欢女爱的事情没兴趣,而且一直是一个“妻管严”。如果不等自己施什么美男计,这老婆子就主动像自己发动了富婆战争,那可怎么办?这样一来,自己真的就是跳进野鸭湖也说不清了!
左忠堂望一眼老眼里洋溢着热情和神秘的诸葛秀,毛骨悚然地站起身,惊得话都不会说了,只得结结巴巴地又叫了一声:“大……妈!”
诸葛秀热情而甜美地答应了一声“哎”,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先捏了捏自己的腿,再挠挠自己的脸,而后用一只老手招呼左忠堂坐在她的身边,亲昵地说:“小会计走了好!我就不待见身边有女人!”
左忠堂听老太婆这样说,更惊恐了,他真想学习被猎枪惊出来的野兔子,宁可放着至大支行的破副行长不当了,立刻夺门而出,落荒而逃。但是,就在他琢磨等一会儿逃还是马上逃的节骨眼儿上,诸葛秀此时此刻那一副颤颤巍巍、慈祥可亲的样子,终于让他忍住了,终于让他没像野兔子一样,逃之夭夭。同时,他把自己的手,急中生智地伸向了自己的挎包,摸出了苦心搜寻来的揭露女人是祸水的全部家当。
左忠堂想起了自己在心中已经不知道演练了多少次的对诸葛秀进行公关的计划,立刻照本宣科地开始公关了:“是呀!大妈,我也对女人没一丁点儿好印象!”
“赃!忒赃!女人别提有多赃啦!”诸葛秀望着干干净净的男人左忠堂,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边品着茶,一边用苍老的嗓音说。
“大妈!女人不光赃,而且古今中外的女人,大部分都还是祸水哪!”左忠堂背诵着自己肚子里的公关手册。
“祸水?对!是祸水!早先我为啥没想到这个?”诸葛秀的一对老眼珠,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变得贼亮贼亮的。
“这不但是我和您的共同观点,而且我这里还有古今中外许许多多的故事哪!”左忠堂一边说,一边把书籍、光盘一水儿地放到茶几上,推到诸葛秀的眼前,“比如,千金难买一笑、乱点烽火狼烟的褒姒;比如,让董卓和吕布都丢掉性命的貂蝉!多如牛毛,举不胜举!”
“最可恶的是,女人都带着病哪!越漂亮的女人,身上的病越多!”诸葛秀说着说着,老眼中不但溢出凶狠的光芒,而且还流淌出了泪水。
左忠堂赶紧安慰道:“大妈,您别气坏了身体!”
“唉,可怜我那孩儿他爸呀……好模样儿的就……”诸葛秀哭着哭着,竞用一双老手紧紧地握住了左忠堂也不算嫩的手。
此时的左忠堂没有慌乱,反而心平气和了。他从诸葛秀慈祥的眼神里,没瞧见一星半点的色欲,反而突然感觉到了母亲对儿子的那种依恋之情。这种感情没有任何龌龊,而是纯洁和动人的。对诸葛秀的过去,对老阮头儿有病无钱治的不幸,左忠堂也突然有了悲悯之情。他几乎就要陪着诸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