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郎很专注的二看著每一张笑脸,良久,彷佛很失望般的叹息出声,低垂著头,眼泪一颗颗掉下来,从手铐上滴落至脏污的地板。
正木博士拉著吴一郎的手,悠闲的环顾众人脸孔:“我希望你们能把这位病患交给我,不知各位意见如何?我认为这位病患的头脑中一定还残存著有关事件真相的某种记忆。如我方才所问的,每个人的脸孔看起来都像自己的父亲,这或者正是暗示事件真相的某种重要心理之显现……如果可能,我希望以自己的力量让这位少年的头脑恢复正常,撷取出与事件真相相关的记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字幕】吴一郎出现在解放治疗场的最初之日(大正十五年七月七日拍摄)
【电影】矗立解放治疗场正中央的五、六棵梧桐树的绿叶在盛夏阳光中闪动灿烂光辉。
八位疯子从东侧入口排队依序进入。其中有人很不可思议似的环顾四周,但是很快就开始展现各自的狂态。
吴一郎最后进入。
他的神情寂寞忧郁,一时之间呆然环顾四周的砖墙和脚下的砂地。不久,好像从自己脚下的砂中发现某样东西,两眼发亮的拾起,置于双手间搓揉,然后对著眩目的太阳映看。那是蓝色、漂亮的莱姆玉。
吴一郎面带微笑地正面望著太阳,然后将该玉放进黑色兵儿带中,又匆忙撩起衣摆蹲下,开使用双手在砂中翻找。
从刚才就站在入口观看的正木博士命令工友拿一支圆锹过来,交给吴一郎。
吴一郎高兴的道谢后,接过圆锹,开始比先前更热心十倍的翻动闪闪发亮的砂土。湿濡的砂上曝晒在阳光下,变白、乾燥。
正木博士热切的看著吴一郎的行为,不久微微一笑,点点头,从入口处快步离去。
【字幕】约两个月后,在解放治疗场的吴一郎(同年九月十日拍摄)
【电影】可以见到解放治疗场中央的梧桐树树叶稍显枯萎。周围的平地处处可见翻掘过的砂土,恰似一个个黑色墓x。
站在dx与dx间的砂土平地一隅的吴一郎,以圆锹为杖,挺直腰杆,正很难受般的吁一口气,他的脸孔被秋阳晒黑,加上连日劳动的疲劳,看起来相当憔悴,只有眼眸还闪动著炯炯光芒。汗珠下停流下,激喘的呼吸似火焰,尤其是手中充当拐杖拄地的圆锹,锹刀已磨损成又薄又锋利的波浪状,闪动着像银一般的怵人的光芒,充分说明他这几十天的掘砂作业是何等的狂热、剧烈。所谓的活生生坠入焦热地狱的死者,应该就是这种模样吧
不久,吴一郎又像是被什么人迫般,用晒黑的手臂重新拿起圆锹,开始在石英质的砂土平地挖掘另一个dx,很快的掘出一个新的鱼脊椎骨后,再度恢复气力,以比先前更快数倍的速度挥动圆锹。
舞蹈狂女学生掉人吴一郎背后的一个大dx,双脚在空中晃动惨叫。其他病患们则是一起鼓掌暍采。
但是,吴一郎头也不回的专心继续挖掘,过没多久,j像挖到某种眼睛看不见的东西,他的双手手指频频扭动,却又马上拿起圆锹,眼睛亮得像在燃烧般,咬牙切齿的开始拚命翻动脚下的地面。
正木博士从他后面缓步进入,架在鼻头的眼镜反s阳光,注视著吴一郎的作业。不久,他走近,伸手轻拍吴一郎挥起圆锹的右肩。
吴一郎吃惊的放下圆锹,呆然回头望著正木博士,同时擦拭睑上的汗珠。
正木博士趁隙以电光石火般的动作一手伸入吴一郎怀中,抓出用脏手帕包住的圆形物品和先前挖出的鱼脊椎骨,迅速藏在背后。但是,吴一郎似乎毫无所觉,拿著擦拭汗水的毛巾眨眨眼,从dx中抬头往上看。
正木博士站在dx边缘往下看,微笑:“你刚刚挖出什么东西?”
吴一郎不好意思似的脸红了,伸出左手手指至博士鼻尖。博士挪挪眼镜仔细看,发现他指头上缠绕著一根女人的头发。正木博士似乎知道那意味著什么,严肃的点点头,紧接著解开藏在背后的脏手帕,将里面的物品置于左掌上,递向吴一郎鼻尖。他的掌上是吴一郎两个月前刚进入这个解放治疗场后就拾获的莱姆玉,以及今天挖出的鱼骨,还有红色橡胶梳子碎片和断成约小指大小的玻璃管。
“这些是你从土里挖出来的吧?”
吴一郎激喘点头,同时看了看博士的脸,又看了看那四样东西……
“嗯……不过,这是什么呢?有什么用途?”
“那是青琅歼的玉、水晶管、人骨和珊瑚梳子。”吴一郎不加思索的回答,同时从博士手上接过四个破烂东西和手帕,牢牢绑得像石头般后,慎重的放回怀内深处。
“恩,那么,你是为何那样拚命的掘土呢?”
吴一郎左手拄著再度深入土中的圆锹,右手指著脚下,回答:“这儿埋著女人的尸体。”
“哦,原来如此。”正木博士喃喃说道。然后盯著吴一郎双眼,用非常严厉的口气,一字一字的问:“原来如此,但是,女人尸体埋在上里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吴一郎双手拄著圆锹,惊讶似的抬头望著博士的脸孔,脸颊的红晕霎时消失,嘴唇蠕动,以梦呓般语气开始反覆念著:“是……什么……时候……”
在这期间,他茫然若失的转头望著四周,不久,忽然转为无比寂寞困惑的神情,放掉手中的圆锹,两眼无力低垂,慢慢爬出d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