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
毕晓普转过身来看着她,脸上表情平静,等待她的下文。莉拉凝望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内心各种感情互相纠缠,使她理不出个头绪。一方面,她恨他这个人,恨他表现出的种种行为。她今天看到了他的一个侧面,这个侧面把她吓坏了。她看见一个人杀人的时候居然可以那么从容镇定,令人不寒而栗。然而她又想起他有时表现出的对安琪儿的笨拙的柔情,对加文的耐心,以及对她自己的舒适和安全的体贴关怀。她的心被扯得四分五裂,泪水忍不住涌出眼眶。
毕晓普看见她的眼里盈满泪水,感到胸膛突然被什么东西紧紧钳住。他从没有看见莉拉哭泣。她总是勇敢地面对人生──面对他──她那样微微扬着下巴,准备迎接挑战,毫不退缩。尽管她的固执和她的脾气曾经不止一次把他激怒得无法忍受,但他情愿面对她的愤怒,也不愿看到她流泪。
他朝她伸出手去,突然意识到她也许最不愿意从他这里得到安慰。可是随着一声暗哑的啜泣,她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他的手臂机械地搂住她,把她拉得更近一些,感觉到她柔软。温热的r体贴在自己身上,像一味温和的止痛药剂,抚慰着他的心灵。
“一切都会过去的,”毕晓普的嘴唇贴着她的头发,喃喃说道。他宁可赤手空拳对付一群阿帕切山的强盗,也不愿听到莉拉的哭泣。她的哭声像锥子一样,在他心里钻了个d。“不要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他安慰的低语没有产生任何效果。她不停地哭──哀怨的泪水扑簌簌地滚落,打湿了他胸前的衬衫,并像硫酸一样灼痛了他的皮肤。如果换一个时间,他也许会认识到她的哭泣意味着什么──她迫切需要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情绪。但是他此刻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他无法忍受她痛苦的呜咽。
他用手绕住她那粗绳似的辫子,使她的脑袋向后仰起。他迅速瞥了一眼她那泪汪汪的绿眼睛,然后将嘴朝她的双唇盖去。他的舌尖尝到她的眼泪的咸味,他吞下她惊讶的轻轻娇喘。他吻着她,好像这样就能把她的痛苦转移到他的身上,变成他自己的痛苦。
他没有别的念头,只想安慰她,然而莉拉似乎在他的怀里融化,她的手指抓住他胸前的衬衫,两瓣嘴唇张开着,充满了期待,令毕晓普不能够也不愿意拒绝。他几个星期以来一直压抑着的饥渴,突然变成了强烈的yù_wàng,攫住他的五脏六腑。他向她张开双唇,更深更深地吻着她,体会到她也产生了同样的yù_wàng,和他的一般强烈、一般饥渴,这时,他仅存的一点自制力也彻底瓦解了。
然而推动控制的不仅是他一个人。
他的手指梳过她粗重的辫子,把它解开,让她的头发洒落在他的手上、胳膊上,像一幕厚厚的丝帘。莉拉的手指急不可耐地扯动他衬衫的纽扣,想使他的胸膛l露出来,情急中撕脱了一粒纽扣。毕晓普抖动身体脱掉衣服,把她的晨衣褪到肩膀下面,与此同时,她伸手去解他皮带的扣子。
在他脑子里的一个偏远的角落,毕晓普认识到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今天死神曾经与他们擦身而过,把y森鬼气的手指搭在他的肩头,使莉拉看到了一个狰狞的、冷冰冰的面孔。如果他的动作慢了半秒钟,或者兰的动作快了半秒钟,死神手里的大镰刀就会砍到另一个方向。现在攫住他俩的这种原始的饥渴,部份地说来是一种需要,他们需要用最基本的方式──通过触觉、视觉和味觉──证实生命的存在。
莉拉抬眼凝望着他,她看见了他眼睛里灼灼燃烧的饥渴,看见了他颧骨上的皮肤因为yù_wàng而绷紧。同时,她也看到了毕晓普已经看到的那种重要选择。这件事发生以后,过去的一切再也不能重演。他不会让她假装自己是情不自禁。她必须亲口承认,她的需要和他同样强烈。她犹豫的时间只相当于脉搏的轻轻一跳。
“这是我想要的,”她低声说道。
当黎明刚刚把浅灰色的手指伸进平纹细布窗帘时,莉拉醒来了。她仍然闭着眼睛,困意未消地伸手一摸。发现毕晓普已经走了,他那半边床上的被褥是凉的。她睁开眼睛,想确证一下她的手已然告诉她的事实,但是没等她想好是应该感到宽慰,还是应该感到失望,就看见他站在窗户旁边,把窗帘稍稍拉开一点,凝望着太阳在群山之巅冉冉升起。尽管空气里明显带有寒意,他仍然赤l着上身,光着两脚,他对礼仪和气温所做的唯一让步是一条没有扣紧的裤子,低低地悬在他的臀部上。
莉拉眨了眨惺松的睡眼,让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他肩膀和后背绷紧的肌r上,停留在他浓密而蓬乱的黑发上。她把手指蜷缩着伸到冰冷的被褥下面。她知道她用手抚摸这些肌r时的感觉,也熟悉他的头发在她的指尖流动时那令人吃惊的柔软。她以前从没有意识到,对另一个人身体的认识能够超过对自身的认识。
也许是感觉到了她的凝视,毕晓普从窗户旁转过身来,迎上了她的目光。“早上好。”
这句平淡的问候出乎她的意料,但她说不清楚这是为了什么。她并没有指望听到海枯石烂的爱情宣言啊。
“早上好,”她回答道,很满意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他的一样正常。如果他想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她也未尝不可。她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