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把“表面,两个字咬的很重。他笑道:“我们换个角度来说,假设我们现在找一帮电影人来。在《英雄本色》成功后,一起对这部电影进行分析,列举它成功的因素,诸如演员明星效应、暴力美学、枪战场面、情感特点……等等,我们把这部电影所有我们认为好的,成功的因素全拼在一起,集中在一处。甚至再加入其他大家公认是好地元素进去;再或者,用这种看似很多成功因素的方案把这部电影再拍一遍……得到地结果会是怎么样呢?”
宁倩华想了一下,哑然失笑道:“大概会票房惨败吧,以前很多跟风作品都是用这种方法做的。”
易青笑道:“是啊。要是之前的那种认知是正确的,如果一部电影的成功真的是多种元素拼凑的结果地话,那么用所有成功因素拼出来的作品应该更成功才对。可是结果却恰恰相反,这里就有个问题,我们模仿之前成功的电影里的东西,漏掉了什么?少掉了什么?”
宁倩华想了想。点头道:“我好象有点懂了。”
易青道:“电影也跟所有艺术形式一样,是一种有形有神,神形兼备的东西。宁姐刚才列举的东西。那只是一些表面化的东西,那是常形,,不是习神,,用这种表面化的因素拼凑起来的东西,好比一个人光有骨架和血r,没有大脑和灵魂。拿《英雄本色》来说,发哥地表演也好,暴力美学也好,枪战场面也好,都只是表面上肤浅的部分;而不是真正吸引观众的神髓、核心地部分。”
易素看宁倩华听的入了迷,微笑着道:“《英雄本色的神髓,不是在于暴力美学。而是它所表达出来的东西,有意或者无意的暗合了那个时代香港人那种朦胧模糊的某种心态。在《英雄本色》和吴宇森的暴力美学盛行的时代,恰恰是香港人处于一种认知恐慌的时代——对于九七回归的前途莫测的恐慌,对于自己是英联邦人还是中国人的一种认知恐慌,对于港人的前途和集体形象和自身的价值认知的恐慌。所以那时代的香港电影,凡是当红的,莫不是具备几个特点,一个是强烈的浪子情结,一个是孤独桀骜的个人英雄主义,还有一个是排外的小门派主义,香港人要自己帮自己的义气主义。”
……:《英雄本色》中的小马哥这个形象,恰恰是完全贴合了香港人当时几乎全部的潜意识渴望,所以发哥演的这个人物才能感染整整一代甚至两代三代香港人。再说无间道系列和古惑仔系列,为什么那么红?它也是贴合了一种香港人长期自身认知恐慌后的一种叛逆,一种价值混淆的状态——好人和坏人是模糊的,正义和公义还不如黑道义气来的重要;古惑仔系列所强调的那种所谓的‘黑白地带’,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两种秩序恰恰道出了一个时代香港人的心声。”
……自再说星爷的电影,以无厘头著称当然是一个原因,但那只是表面。更核心的理由是,整个时代都在进入一个把一切偶像拉下马,从新认识所谓英雄的时期,而星爷的后现代解构主义电影,恰恰贴合了这种时代需求……”
“……观众未必会理性的去思考这些东西,但是当电影的内在的东西能贴合他们的潜意识的时候,他们就会很激动、就会共鸣,就会产生强烈的代入感,跟着剧中的人物悲喜起落。不止是电影,这也是一切艺术创作的重要法门。”
宁倩华听完易青这样流畅完整的叙述,已经完全明白了易青的意思,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