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妹妹无须多礼。坐下说话。”
她冷笑,似欲对比我此刻毫无雅观可言的慵懒坐姿,正襟危坐。但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我:“莫寻现在何处?”
许是有心激我,故意唤得婉柔亲昵。我笑笑,实话实说:“即大人不告而别。本宫也想知道他现在何处。”
茈凌菲一声冷嗤:“六年前殿下不惜一死,阻臣女与莫寻成亲。原以为他这次归来,殿下会高抬贵手,成全我们。没想到殿下还是对他痴心一片。”
淡漠之中,似有若无一抹轻鄙。我已嫁作人妇,守寡回宫后,与兄长不清不楚。又趁昔日情郎奉命伴驾,重修旧好。只是莫寻的云桑皇太子身份仍然横亘在我们之间,又无胆量反抗暴虐的皇帝哥哥,便千方百计地走情郎,断不允他另娶他人。
知她言下之意,我耸耸肩:“坦白说,本宫是不怎么情愿看到你们二人成亲。可有些事不足为外人道,本宫只能告诉凌菲妹妹,莫寻出走前,先帝曾经迫他娶你。莫寻若是不从,萤姬还有本宫的郡主都会有性命之忧。”
茈凌菲一怔,即便不屑轻笑:“接下来殿下可是要告诉臣女,您为了顾全大局,反过来劝莫寻和臣女成亲?”
“没错,本宫使尽手段他娶你,到最后反而走了他。”
淡望面色微变的女子,我也不佯作大度,如实以告:“比起天各一方,本宫宁可他娶你过门。至少我们还可以日日在朝堂相见,一同议事。总比杳无音讯来得强。”
“呵……”
宁可出走,也不愿意娶她为妻,心高气傲的宗室郡主自然难以接受,不顾触怒我,许会身首异处,隐衅道:“臣女曾听说殿下和兰沧侯义子恩爱情深,可云少爷死了没多久,殿下便回心转意,来抢臣女的夫君,不觉欺人太甚了吗?!”
凝住几要喷出火来的美眸,我冷淡一笑:“本宫确是朝三暮四。不过凌菲妹妹应该知道,莫寻的妻子可以是你,可以是他在云桑的那个未婚妻,甚至是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女子,惟独本宫不行。”
许是一早便知莫寻那位未及过门的皇太子妃,茈凌菲皱眉不快,可听我并没有仗势欺人,和她争夫的念想,面色稍缓。我淡淡续说:“既然有缘无分,本宫也不会死皮赖脸地霸着他。他若改变心意,回皇都来,本宫也不会做拆人姻缘的缺德事。”
若知我已即位,莫寻许会回心转意。到时这段纠葛,我也不置喙,让他们二人自行解决:“成亲须得你情我愿。莫寻脾气拗,你若愿放□段,对他晓之以情,他许会被你打动。”不过做不得夫妻,我也希望莫寻留在朝中,助我一臂之力。所以坦白对茈凌菲说出我的想法,并且不客气地告警,“你若一味迫他,得他再次出走,甚至以死相抗的话,本宫绝不会袖手旁观。”
只须一道圣旨,便可废止他们的婚约。似亦意识不久后,我就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君王,若是看她不顺眼,取她与她父王的项上人头,也是易如反掌。玉颜苍白,低首咬唇。彼此沉默良久,未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她幽幽问起另个与莫寻有关的女子:“臣女听人说莫寻已经纳了个侍妾,还有一个刚出世的孩子……”
好心帮了倒忙,梵游那日在伽罗王宫几乎将所有的真相公之于众,未想那么快便传到大老婆耳中。我暗自一叹,只得装傻充楞:“本宫只知道他们有了一个女儿,其余之事,凌菲妹妹还是亲自问莫寻为好。”
可莫寻若是铁了心,今生再不相见,茈凌菲便要守一辈子活寡。望着如花似玉的女子,我抿了下唇,“本宫说这话可能不妥,但莫寻未必会回来,若是因此孑然一生,实在得不偿失。何不另寻更出色的青年才俊与你相配?”
她犟眉不语,神色凄楚。六年的等待,一夕化为乌有,更有甚者,宁可出走,也不回头看她一眼。不但践踏了她的真心,往后她许会被势力眼的皇亲国戚们视作弃妇,沦为笑柄。何况她和茈承乾同岁,今年二十有二,在这时代已然不再年轻。门当户对的男子也已大多成家,要她另觅如意郎君,确不容易。枯坐良久,她苦笑了笑,仍是执拗给莫寻生养后代的女子:“臣女只求殿下如实相告。莫寻是不是去找那个女人了?”
我低眸避开那双几近绝望的美眸:“听掳走她们母女的人说,那女子已经死了。找到女儿后,莫寻就告而别,本宫也想寻他回来,可惜不知他现在哪里。”
茈凌菲闻言一笑,无比凄凉:“原来臣女不是输给殿下,而是输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我张了张嘴,可见她强忍眼角打转的泪水,倨傲冷笑。终是噤口。各有所思,默坐一刻光景,她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臣女会一直等,等到他回来为止。”
凝住我的眼,她微抬下颌,目光如炬,“臣女要个了断。如果他亲口对臣女说,他对臣女没有半分情意,臣女便死心,和他一刀两断,决不纠缠。”
我深深望她,先前暗忧她若知道莫寻抗旨逃婚,可会崩溃。现下看来,不过是我杞人忧天,她确是个刚烈的女子,也是难得的一心人,我自叹弗如:“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