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南番来犯
即使再不想跪,在身份和军情面前,都不能有片刻的疏漏和耽搁。
而危机面前反而愈发冷静深沉的乔钰双手负在身后,眼睛盯着面前的宋轶,又瞥了瞥右侧僵直着身子的陈谦凌。
军情危急,刻不容缓。
宋轶咬了咬牙,继续道:“请副将尽快下决定!”
“好。”乔钰的目光深黑幽邃,仿若万丈深渊,朝他的瞳孔望过去,只觉临渊窥探,深不见底。而愈往深处去,愈觉灰蒙蒙雾气一片,幽深之中,飘摇不定,“此次出战,本副将特命宋轶宋统领与陈谦凌陈统领各领万人同赴战场,定要那南番战败言降!”
“属下遵命!”宋轶与陈谦凌一同领命后退下。
其他统领也陆续走出营帐,就在最后一人已经半步踏出时,他回头看一眼,发现乔钰看过来的眼睛里反射一莹光芒,亮得惊人——他骤然停下。
双目交视,乔钰唇角噙一抹笑,如剑上红缨在风中猎猎飞舞舞出的弧度,意味难言。
“柳统领,你现在立刻去北城门找守城之人林殊,然后一同前来,我有事要你们去做!”
......
在军中号角吹响的同一时刻,训练场中一片静默。
顾长歌在听到号角声响起的瞬间,转头与身侧言萧对望一眼,两人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兴奋。
“集合!”顾长歌大喊一声。
场中百人迅速收腿站直,往中心聚拢,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已经列队站好。
顾长歌面向众人而站,沉静的目光似是放空,又像是凝视着远处的南山,眼神若有所思。然而若是看得仔细,便可发现她深海般的眼眸里笑意淡淡,还有隐藏的七分期待神采。
而远处的天际,一线薄红微微跳跃,晨曦将起。
言萧和在场所有士兵的视线都汇聚于身前的少年身上——她长身而立,干脆而无畏。
半晌,顾长歌终于开口:“眼下,战事终于开始了...”
她语气平静,笑容却若有深意,又将终于两字咬得尤其重上几分。
言萧面无二色,依旧是一副沉稳如山的面瘫脸,只是又紧了紧手中长剑,一张卓朗不凡的脸上,如古泉般幽静深邃的眼睛埋下不为人知的心事重重。在极度的黑与冷中,跳跃着奇异的星火浮光。
其他人自然是没有他这番沉稳心性,纷纷变了脸色。有畏惧,有震惊,也有同顾长歌一般的激动和期待。
萧啬就是那激动之人,他直接开口问道:“长官的意思是,南番来犯了?”
顾长歌收回了视线,黑黝黝的眸子盯着最先说话的萧啬,意味不明的点点头。
很快就会有人来喊她编队出战,顾长歌明白,她的时间并不充裕。
点点星火在眼底飞旋,却时时不敢跨越半步,从眸子里飞跃而出。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的风不知何时开始肆虐,带起顾长歌半散的额前细发,随即被汗水沾黏在眼尾,划出一道上钩的弧线,顺着弧线窥探,一瞬间眼神锐利,目光如鹰。
凝重而沉肃的气氛渐渐有些凌厉初显。
心思百转千回,意念仅仅一瞬。顾长歌沉了沉呼吸,说道:“此次出战,我原不想带你们。”
百人队安静如无人,却掩饰不了显露于脸上无疑的心思——有惊喜,有疑惑,也有愤怒。
“为什么?”
“凭什么!”
一个疑问,一个诘问——象征着两种截然不同却本质无差的态度。
顾长歌看看满脸惊讶不解的柳严飞,再看看咬牙切齿的萧啬,微微呼了一口长气,正想要解释,柳严飞身侧的章志率先开口。
“业哥是觉得这次出战凶险异常,不想我们涉嫌吧。”
顾长歌定了定,低沉的嗓子响起,“南番有阴谋。”
本就知晓她是为自己着想,无奈一时气急,诘问之词就已脱口的萧啬听了这话,内心更是羞愧难当,他咬了咬牙,大喘口气,这才开口说道:“可是长官,你不能平白剥夺我们上战场的权利。我们有自己的意愿。”
话中已含不敬,队里的张恒眼露不满之意,正欲开口。
章志随声附和,“是啊,业哥,我们真心愿意跟着你。”
两人的话一说完,百人之中就有人变了脸色,四处看看,恰好对上某些人的眼色,再转头大喊出声:“你们两个凭什么代表我们这些人说话!”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就是啊,凭什...”
然而附和之人的话并未说完,便被站在他身边的言萧倏忽出剑森然一指给吓了回去。
剑锋寒气凛冽、雪亮森寒,横搁在那人脖颈之上,剑身杀气如化刃的冰锋,锐利而冰冷,直逼上那人血骨。
顾长歌手一拦,“言萧,把剑放下。”
她看过来的眸子青幽幽深沉如千仞深渊,神色沉着。言萧无言,却手腕使力一挑,“唰”的一声,长剑回鞘。
放下虚拦着言萧的手,负至身后,顾长歌踱步走至刚刚反驳之人的身前,抬眸勾唇一笑。
刚刚那反驳之人却瞬间瞠目,满眼恐惧——就在那一笑中,有讽刺,有蔑视,还有勘破一切的灵智。不过抬眸一霎,他恍若看见血与火的悍勇厮杀,压迫致心理乃至灵魂,给予他狠狠一击。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那声音冷淡而缥缈,似有若无,夹杂着不屑一顾的轻视。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顾长歌已经撤身不再看他。
顾长歌冷眸扫视百人队伍,最后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