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赌气摔门出去,霍小栗也拦不住,可这门出了很容易,后面的事他就更说不清楚了。一生气,他就把包往地上一扔,进了书房打开电脑浏览新闻,因为心里有事,什么也看不进去,又关了电脑去卧室,一头扎到床上,拽过被子蒙在头上,想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着,脑袋里就像跑马场一样热闹。事到如今,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再制造一个谎言,佐证自己前面那个谎言不是谎言,所谓负负得正就是这道理吧。可霍小栗似乎已看穿了他,不让他出门,他又不知美发厅的电话,这可怎么是好?
心里正烦得如沸腾的滚开水,就隐约听见手机在客厅里的包里响了,他不想接电话,把被子又往上拽了拽。
在霍小栗心里,顾嘉树已经成了重大嫌疑犯,见他任凭手机响不去接,心里的疑团不由得又膨胀了几分,猜测他不肯接手机,是因为不方便,不想当着她的面接,于是不动声色地起了身。
顾嘉树听见了霍小栗的脚步声,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反正他没做亏心事,由着她去吧。
霍小栗知道顾嘉树没睡着,不想在他眼皮底下鬼鬼祟祟地查看他手机,便故意大声说:“你手机响了。”
顾嘉树不动声色说:“给我拿过来吧。”
他知道,就算没他这句话,霍小栗也会故作贤良状地帮他把手机拿来,帮他拿手机是假,想看看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才是她的真正意图。
霍小栗恶狠狠地想,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从包里拿出顾嘉树的电话,扫了一眼,电话是顾美童打来的,这让霍小栗多少有点失落,好像存了十拿九稳的心去捉贼,却扑了一场空。
“你姐的电话。”霍小栗走进来。
顾嘉树心里响起一阵轻松的窃笑,“你接吧。”
霍小栗怏怏按了接听键,还没开口呢,就听顾美童在那边哭得肝肠寸断,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霍小栗很是奇怪,就这些年来她对顾美童的了解,从来只有她把别人气得吐血,没有别人敢惹出她眼泪来的份儿,“姐,你怎么了?”
顾美童在电话里呜咽着道:“你把电话给嘉树……”
顾嘉树已经坐起来了,伸手接过电话就按在耳朵上,听着听着眉头就皱起来了,“知道了,我马上赶过去。”
顾嘉树挂断手机,换上衣服就匆匆往外走,霍小栗跟在身后问:“你姐怎么了?”
“罗武道要跟她离婚。”顾嘉树匆匆说。
“离婚,为什么?”霍小栗边问边换鞋,“是不是罗武道有外遇了?”
“不知道,不是没这可能……”
“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霍小栗的话还没说完,就让顾嘉树用喷火的目光给逼了回去,“霍小栗!”
霍小栗知道戳着他的敏感了,再不识趣点闭上嘴,怕是一场恶战又要开始了,虽然和顾嘉树生气,但她还是不想让顾嘉树揣着一肚子气出门,毕竟,莱西离青岛市区一百多公里呢,遂把那些带着针尖的话,吞回了肚子里,“要去莱西?”
顾嘉树带着情绪嗯了一声,匆忙套上衣服,出门了。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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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武道在家是老三,上面有俩哥哥,一开始顾美童在公婆面前说不要孩子,罗武道的父母除了心理上有点不舒服,倒还没特别较真,毕竟罗武道还有俩哥哥嘛,就算小儿子两口子不要孩子,罗家也断不了后。
可最近这几年不行了,罗武道大哥是老师,第一胎生的是女儿,因为罗武道的大嫂是农村户口,根据政策可以再要一个。等第二个孩子出生,还是丫头片子,罗武道父母就有点毛了,只好指望罗武道的二哥能给罗家生一孙子。罗武道的二哥两口子都是农村户口,在生养上也很努力,十年时间,一口气生了仨,却愣是没换过样,全是丫头片子,生老三的时候,二哥家已经被罚得可以挂起锅来当钟敲了。二嫂也说了,她不会把老三送人更不会再生第四个。在乡下,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比较重的,罗武道的父母难以接受三个儿子愣是让他们抱不上孙子的残酷现实,于是来鼓捣罗武道,让他逼也要逼着顾美童生个孩子。罗武道不好跟父母说自己和顾美童连夫妻生活都过不成了的窘状,只好嗯嗯啊啊地应着。顾美童周末到莱西来看罗武道时,偶尔也会跟罗武道回一趟乡下的婆家吃顿饭,婆婆和公公就开始轮番地絮叨,一开始还好声好气,见顾美童压根就不往心里去,后来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他们不是不感激顾美童嫁给了小儿子才让小儿子变成了城里人,可是,相比渴望得到个孙子而言,他们宁肯罗武道娶的是一乡下姑娘。于是,不该说的话也带出来了,顾美童的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乡下人也敏感着呢,顾美童脸色一难看,婆婆就发了话,说这要是在乡下,娶了个不生孩子的媳妇就是养了只不下蛋的母鸡,母鸡的使命就是下蛋,如果母鸡有辱使命,不是杀巴杀巴下锅炖汤喝就是卖给别人杀了炖汤喝。
为这,顾美童和罗武道在回市区的路上吵了一路。因为罗武道几乎不再跟她过夫妻生活,顾美童心里怨气重重,几乎忘记了是因为自己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