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顾嘉树可以直接打电话告诉霍小震的,他没有,因为想利用这个机会跟霍小栗和好。他抿了口茶水,运了运气,没事人一样给霍小栗打了个电话,说霍小震的工作找到了,让他某天某时去某地点面试。
知夫莫若妻,霍小栗当然明白他的意图,看在他为弟弟如此卖力的分上,也就不继续和他僵着了,心平气和地说了几句话,询问了一下公司的情况,好像他们之间压根就没发生过冷战这回事。以前他们也经常冷战,但都没像这次这么持久,每次和好,大约也都是这样,顾嘉树借着什么事,给她打电话或发个短信,而且这个事必是与她有关的,让她没法挂断电话不理。
顾嘉树说完了,她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好像给她办事跟她说话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不怎么熟悉却好心帮了她的朋友。
顾嘉树知道她还没消气呢,就想进一步缓和一下气氛,就笑着说:“怎么好像和我不是一家人似的?”
霍小栗“哦”了一声,说挂了吧,我得给小震打个电话,顾嘉树这才意犹未尽地挂断了电话。
霍小栗打电话跟霍小震把工作的事说了说,放下电话,就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其实,每次跟顾嘉树冷战,她自己也难受,就像心头压了一道乌黑的云,除了他来主动和好,怎么都拨不开。
下班后,霍小栗发现顾嘉树站在医院门口,见她出来,笑着迎上来说:“想吃什么?”
这时的霍小栗多么想偎依在他怀里,驱散一下这几天来心头的郁闷,可她还要做一下姿态,不能让顾嘉树认为她多么巴望着跟他和好似的,就面无表情地说:“回家。”
顾嘉树有点恼,心想该给你办的事,我给你办了,该和好,我也主动找了台阶,你差不多就行了,难不成你还真想让我跟只哈巴狗似的摇尾乞怜啊?
可是,既然已经主动放低一次姿态了,他不想前功尽弃,在脸上挤出一点笑:“我想和你在外面吃。”
霍小栗看了他一眼,说:“那……去天幕城吧。”
天幕城离顾嘉树家不远,汇集了全国各地的特色菜成。
到了天幕城,顾嘉树找了家泰式菜馆坐了,把菜谱递给霍小栗,“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霍小栗接过菜谱,从菜谱上方抬眼看顾嘉树,顾嘉树看上去有点无奈的无聊,搓着脸,有点疲惫的样子。
这半年来,他在公司承受的压力不是她所能想象到的。因为他是集团内部最年轻的分公司经理,更关键的是有太多资格比他老、学历比他高的人不看好他这年轻有为的分公司经理。其实,就算顾嘉树不当这分公司经理,也没他们的份,可他们就是瞧不上顾嘉树,就好像一拨自诩是贵族的人瞧不上一个泥腿小子和自己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甚至认为他能坐到桌上,会拉低他们的身份。这半年多来,除了抓公司生产经营,顾嘉树更多的精力是用在和这拨人斗智斗勇上,晚上经常跟霍小栗感叹说,幸亏霍小栗及时怀孕了,照这么下去,说不准他就ed了。当时,还把霍小栗给逗乐了,故意做双手合十状说上帝啊,你快让他稍微ed一点吧,不然我都担心他会去信奉伊斯兰教了。顾嘉树也故作夸张地要把她抓起来往窗外扔的样子。可是,自从顾嘉树到分公司任职,功课明显做得少了,因为刚接手公司,千头万绪的事团在那儿等着他去理呢,再加上霍小栗怀孕了,做母亲的天性使得她不愿意嘉树去碰自己,所以,回家后的顾嘉树通常连电视都不看,往床上一躺,就呼呼大睡过去,就算睡不着,也是瞪着天花板出神。霍小栗问他想什么呢,他总是说公司的事。
想到这里,霍小栗独自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母亲说得对,自己的男人自己疼,疼他就是疼自己。母亲用自己的切身体会告诉她,只有夫妻两个都健康长寿才是真正的幸福,像她那样,丈夫早早走了,孩子也大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嘴巴都快憋臭了,跟儿子唠,儿子嫌她说的不是陈芝麻烂谷子就是街头巷尾的一地碎屑。和街坊邻居唠,和女的唠多了,人家会说你是碎嘴寡妇,邻居之间一旦有点什么闲话传出来,你第一个成了搬弄是非的嫌疑人;和男人唠,就更不成了,人家会说你fēng_liú、耐不住寂寞,有想偷人的嫌疑。这些年来,母亲也看穿了,什么荣华富贵也比不上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可以倒倒废话。
顾嘉树听霍小栗点了几个菜,进饭店前的那点不舒服就云开雾散了,因为霍小栗点的全是他爱吃的菜。如果不疼他不爱他,她不会心里装着的全是他的喜欢,心里一热,就一把抢过菜谱,叫了一个霍小栗喜欢吃的菜。
一种情感在两人之间无声地传递着,再看彼此的目光,两个人的内心都感觉到一股暖流。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手牵手了。也没说话,顾嘉树边走边瞭望着夜的天空,轻轻地吹着口哨。刹那间,霍小栗觉得,仿佛回到了恋爱的时候。那会儿,他们都是学生,没什么钱,所谓约会,也就是牵着手溜马路。饿了,在街边吃碗麻辣烫,能吃一次烤肉,就算是很奢侈了,可是,她的幸福照样很肥胖,比那些有钱人的恋人之间的幸福还要肥胖,因为心里有爱。
她还想起,大四的寒假里她和顾嘉树逛夜市,看见有银戒指很美,就蹲下看了一会,顾嘉树看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