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笑呵呵地说,“几年不见,嫂子倒是年轻许多。”
很明显,他几年不见的是钟情。闻言,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冲贲到脸颊跟脑后,陆明遥尴尬地笑都笑不出来了。
林治平挑了挑眉毛,有些不悦,却没再多话,跟周城边说着话边进了门,轻拢一下右手,陆明遥在他怀里若即若离,也跟了上去。
不大的院子里摆了好几张柚木色老方桌,铺就着红绸子桌布,确实是老爷子的审美。
肖纯如和二婶三婶一干人等站在显眼处招待宾客,陆明遥眼睛扫过,不期然正对上林振华的视线。
装没看见看来不行,可两个人隔得很远,她也不能喊声爸,正进退维谷时,林振华只笑着对她点点头,便转身跟旁人聊天。
陆明遥跟这个公公接触很少,但无论谁说起来,林振华似乎对她这才貌兼备的姑娘早有属意,所以才早早为她跟儿子林治平定下婚约。
可她知道,林振华对她根本不了解,婚姻其实是上辈人亲上亲的观念作祟。陆礼和跟林振华是好朋友,而杨晓婉跟肖纯如关系也不错,于是按照他们的逻辑,她跟林治平就连上了根红线。
她回了回神,跟在林治平身后,沿着边廊朝内厅走去。路上又有不少人打招呼,他应得谦和,却总有几分心不在焉,连脚步都未放慢。
外面一片喧闹,这宴会的主角林老爷子却躺在内厅的贵妃榻上悠悠喝茶,见两人过来,一旁烧水倒茶的小丁忙将他扶着坐起来。
陆明遥喊了他一声,“爷爷。”林老爷子慈祥地点了点头。
林治平倒不拘礼,直接将那裹了层赭色布的砚台搁到老爷子面前。
要是瓷器,陆明遥倒能说得头头是道,虽然以前也练过毛笔字,可她对砚台这玩意完全没概念。
林老爷子拖着手里那块坚润的石头看了又看,良久露出会心的笑来。看他似是满意,陆明遥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可听到他说的话,心脏又似是塞到了嗓子眼里。
林老爷子眯着小眼睛,抚了抚下巴上几根白胡须,“舒平送了台洮砚,你俩兄弟不会是商量好了吧。”
林治平眉毛跳了跳,换了个话题,“来一盘吗?”
这位倨傲的少爷可很少主动提议陪老爷子下棋,小丁听到这话很是兴奋,忙说道,“那我去书房拿棋子来。”
老爷子已经坐到了小红木方桌旁,精瘦的脸上露出来个和蔼的笑容,“行吧,你这小子又想要什么。”
林治平也走到小方桌旁,长腿微屈,轻巧落座,沉声说道,“不过是待会儿你说话时填几句。”
陆明遥站在不远处,插不进去话,觉得这么傻站着不是滋味,正踌躇着,林治平清亮的嗓音传来,“明遥——”
“嗯?”听他喊得这般亲昵,陆明遥心里又是一滞。
“。”林治平偏头,深渊般的眸子似乎能洞察她的心思。
陆明遥又想起来上次在书房遇到林舒平的场景,忙摆摆手道,“不用了。”
这时候小丁也从楼上下来,林老爷子捻着手中的棋子,笑呵呵地说,“治平,你老这么拴着小遥可不太像话。”
林治平之所以让陆明遥留在身边,一来是不想她跟林舒平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二来是不想再让她遭遇方才介绍身份时的尴尬。
这几个月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当初没有正式的婚礼,对陆明遥来说是极不公平的。想到这里,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轻轻落子,这才招呼陆明遥道,“来这边坐。”
跟林老爷子聚精会神盯着棋盘不同,林治平指尖碾磨着白色棋子,云石在长指上闪着滋润的光泽,略微懒散支颐,不甚在意。
棋子落盘的啪嗒声清脆可闻,跟角落里落地钟的滴答声相和,显得内厅更安静了。
见两人一言不发地对峙,陆明遥也屏气凝神,不敢弄出点响声来。
“爸——,”打破宁静的来人是林老爷子的小女儿,也就是林治平的姑姑。
陆明遥忙站起身来喊了声“姑姑”,沉浸在对弈中的林老爷子则蹙了蹙眉头,视线却没离开棋盘,显然对这打扰不甚待见。
“客人都来齐了,就等您呢。”这位姑姑没等来老爷子的表态,悻悻地瞥了陆明遥一眼,略微有些不满。
这位侄媳她只见过两面,性子温和,还挺满意的。不过现在外面忙得四脚朝天,她倒躲在这里喝茶看棋,实在有些不像话。
她转过头来,看着老爷子,“就这一盘啊,”然后冲着陆明遥说道,“你跟我先出来吧。”
陆明遥点点头,那声“好”还没说出口,一旁的林治平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道,“这盘先到这里吧。”
林老爷子显然不怎么尽兴,“你小子可别趁乱跑了。”
陆明遥跟在姑姑身后先行出门,余光瞥见林治平跟林老爷子正低声说着话。林老爷子听完,抬头望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呵呵一笑,眼角积聚起几条笑纹。
林老爷子喜清静,可八十大寿被儿女们搞得隆重些,他心里也很是高兴。
院子里众人入座,只见身体精瘦、神清气爽的林老爷子步态潇洒地走到宴席中央,驾轻就熟地开口说道,“谢谢各位来看我这八十岁的糟老头子……”
陆明遥心不在焉地扫了一眼,视线再次落定在林振华身旁,一边轮椅上坐着的人正是她父亲陆礼和。
两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