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这实在……」舟夫握着一把兰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拜托,求你。」他从没这般诚恳低下地求一个仆役。「带她找独叔。独叔会处理。」他脸色惨白,呼息窒碍,话说得哑喘,握着胸口止疼的模样,狼狈得使人同情。
舟夫只好点头。「是、是的,二爷。」他拿起竹篙,将舟撑离岸边,给马头装上钮眼,快速驶离。
那是他最後一次,见到他的羊脂莲。
他听到湖堤上逼近的脚步声。贵姝下到漕道旁时,舟马已远得只剩一个黑点。
她狐疑地问:「她呢?」
他看她,笑一声。「我今天,杀了人。」
她皱眉。
他看向後头赶到的主母与众仆。「今天的事,谁也不准往外传!」
她眯眼,打量他。
「我还要让朝廷选我为江流侯。」他笑得邪气。「这事传出去,我还选得上吗?」
主母一听,马上返身喝令众仆。「谁要传出去一个字,我割他舌!」
肃离走向湖堤,要回到亭子。
主母来到贵姝身侧,安抚道:「唉,这件家丑,总算解决了。你宽心点,回亭子里取暖吧,嗯?」
贵姝看着主母,想说什麽,一旁的奴仆忽然惊叫:「二爷!」
他们看到肃离一个晃身,从湖堤上的阶梯跌下来。
没吃无离蜜,没吃连及草,鬼头鱼毒发,让肃离皮开肉绽地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众人焦急地救援,把方才肃奴的事都抛在脑後,就连主母也怕他死得不对地方、不对日子,而紧张地差人将浑身是伤的肃离送上另一条舟马去。
贵姝却静静地站在一旁,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她觉得,太像了。
肃离难道在让自己遭遇着与肃奴同样的下场?惩罚自己?
他都把肃奴打成一具死屍了,为何她还有这层预感──预感这两人的羁绊,似乎怎麽都断不了。
主母见她仍愣在一旁,以为她吓坏了,耐着性子柔声地安慰几句,并差奴婢将夫人扶护上舟回府。她的思绪被截,刚刚的思想,不过是一瞬的念头,她也开始担心起血流不止的肃离。
今日这场赏柳絮宴,便这样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