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夜,湿露露的,走在深南大道上,夜显得格外漫长,笔直的大道没有尽头一样无限地延伸。路边零星地散落着一些窈窕丰韵的女子。她们有的是下班的宾馆服务员、有的是学生、有的是写字楼的文员。她们白天的名字是打工女,晚上的名字叫流莺。都是搂草打兔子,即愉快了自己的身心,又赚了真金白银。真是生活工作两不误,一不小心都比家乡富!
深圳是女人的世界,我们这些可怜的爷们,白天辛苦赚钱生活,晚上花钱找快活。来这里的都是年轻人,身强力壮的,没有女人怎么受的了。隔三差五出来解馋败败火是常有的事。这也怨不得他们,他们不知道明天在哪里?不知道有没有明天!普通的打工者,靠打工的钱是很难改变命运的。所以这些辛苦钱,不是用来填了上面的窟窿,就是填了下面的窟窿。对他们来说,人生是永远也填不完也填不满的窟窿。
黄健民装着漫无目的样子散着步,看见一女子性感妖娆,一个月不知肉味的他,只觉欲如焚,下面立马就昂立一号了。都说夏天在深圳逛一圈,小伙子硬半天!真是确有其事,这边气候炎热,那些女人的着装就是欠。他警觉地朝后看看,没人。便欺身靠近那女子,装着没事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枝烟,低头嘴里叼上,“嗒”地一声打着火。香烟向火苗靠去,眼神却向那女子瞄去,结果火苗点在中间烧断了半截。那女子嫣然一笑,靠了过来,身上是香奈儿的那种味道,好闻极了。
“小弟,去不去玩呀”声音在香奈儿的气味中显得格外暧昧。
黄健民稍低头,眼光停留在她露出的丰满的**上,白色的针织衫上那明显的突点,弄得他很是气喘,这无疑是价钱的砝码。
“怎么玩?”他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唇,别让口水流出来。
“一炮八十,过夜二百。”女子脸白晰中带着红润。
“六十”
“那走吧。”女子一听便知是懂行情的。“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着”。
黄健民随那袅袅身影而去,尽管他口袋里只有三百块刚拿的提成,尽管花完了可能连饭钱都没有了。但他不管了,在深圳没有明天,只有好歹不知死活的今天。
夜在继续地深深地黑去,黑成黑暗的颜色,在这无尽的黑色中,所有的儒家道德,佛教信仰,所有的曾经的信念与理想。都在这生存的迫切感中消失殆尽。都在这无底的窟窿中消失殆尽。
在这里,一切为了生存,所有的一切都叫做存在就是合理。
早上起来,黄健民还在回味着那六十块钱的滋味,从丰润和手感来看,昨晚还真他妈值得,哎哎呀呀搞了她近二个小时,估计那鸡昨晚只他一单生意,又是排卵期也格外想,所以极其配合。事毕,黄健民心里又有点后悔,后悔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了钱,也好象不是。
走出房间穿过办公室,来到洗手间,洗脸刷牙,镜子里的自己可谓眉清目秀,那眼神和面部表情有点如古书上描写的神丰朗俊,一米七的个子虽不算高,但在南方人中也不算矮了,尤其是穿着背心露出的强健臂膀,刚才还让章副总的老婆没事般地瞟了好几眼呢。
自恋了一会儿后,他赶紧收拾好了自己,准备上午出去采访。
黄健民暂时栖身于《时代领航》杂志社,当时在一家黑中介看到有招杂志社编缉的,他忙忐忑不安地从包里拿出一份简历。他包里准备有多份简历,应对各种技术性不强的职业面试。他学的是考古学。这文凭对找工作来说,形同一张废纸。在深圳人才大市场他一份简历也没投出去。所以,他在深圳人才市场的巷子里买了中文,企业管理,营销等多个大学文凭。招聘者看出了算自个倒霉,没看出来混过去的也大有人在。中国是文凭的世界,可能全国每年文凭的产值不低。黄健民曾想把这一行做成一个产业,但顾及后果严重,不得不放弃了。没想到他一投简历,下午就被面试了,而且第二天就可以正式上班。但讲好了自己出去采访,卖一个版面多少钱,以赞助费的形式向被采访人收取,一看就知是从地方国有报纸杂志学过来的。然后记者可提成赞助费的30%,工资是没有的,提供住宿。然而正好当时他刚到深圳,住在三十元一天的小店架子床里。他想边住下来,边工作,再跳槽。如今叫骑马找马。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能在这地方挨一天是一天。
“黄健民,今天我们一起出去好吗?”周德才小心地问他。周德才只有初中毕业,但非常喜欢文字。虽然文字拙劣,但他依然固执地执着着。他依然相信他在从事着高尚的文学事业。很显然是属于改革开放前那些文学爱好者。而且他还有点半神经。喜欢喝百事可乐,可口可乐都不行,只为“百事可乐”这个彩头。而且有怪癖,每天晚上房间里必放一桶清水在床头,别人都不许动。
噢,忘了交待这间杂志社是间狗屁杂志社,编缉部用最好的铜版纸做书页,只为了登载那些赚了钱的,沽名钓誉之徒的专访。或有些不出名的画匠为了出名,刊载一下他们的画稿之类。或是有些人为了评职称需要论文。反正乌七八糟,只要给钱都登上。多少钱一个版面。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但对人物介绍类的企业家,则能忽悠多少就忽悠多少。一张张大头封面,其实是一个一个的冤大头。他们摆在办公室里最醒目的位置上,倒也是人模狗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