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烫手山芋
烫手山芋
难得今日早些处理好商行的事务,偷得浮生半日闲,顾西樵较往常提前些回到小居,径直去了书房,拿起昨夜扣在案牍上的书,倚在小榻上继续看起来。夕阳西斜,金色的日光从支开的小窗铺进来,古朴的书房埋在金粉金沙里般沈静,竟似柔和了他冷俊的五官轮廓。
少顷府上唯一的丫鬟小南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将一杯热茶搁在桌上,垂首对顾西樵道:“少爷,中午颜府那边来了人,吩咐您明往东,你都不敢往西呢,哈。”颜介笑得美丽而轻狂。
“颜少爷也是,一点没变。多年如一日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顾西樵道,无意瞥见颜介身後的女子面色一白,心下恍然。
先爱上的人,棋输一著。
颜介xquot;/gt;子乖张,为人行事哪管世人诽谤。可被向来不将他放在眼里的顾西樵讥诮,莫名有些怒意。挑挑眉缓去面上愠色,颜介道:“如何,你跟了我多日,有线索了麽?”
“怕是不好跟颜伯交待。”顾西樵苦笑一声。
颜介甩开洒金川扇儿轻摇著,端的是翩翩浊世佳公子模样。“月色正好,共饮一杯何如?”
顾西樵道:“承蒙相邀,但西樵从不碰酒,一会儿发起酒来定是难看,岂不使二位怪罪?”
颜少爷被驳了面子,声气亦冷下来:“既是这样,我和於卿还要相聚,恕不远送。”
“接下来几日要多烦扰颜少爷了。”撇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顾西樵举步走下廊腰。来时不是正路,这会儿却大大方方推开阖著的朱门,想想不由失笑。
☆、第三章同个屋檐
不久颜介便晓得自己碰见的是怎样巨大的一个麻烦。
扬州城一等一的青楼珠玉阁内,丝竹管弦,美人解语,琼浆助兴。本应一如既往是言笑晏晏春意盎然的场面,生生被t;在隔座无私发亮的蜡烛──顾西樵弄得气氛怪异。
连续三一些人神共愤危害和平的话。
侍立在旁的小南不由火大,握著粉拳蹬蹬蹬冲上去:“连少爷都没嫌弃过我的手艺,你居然、居然……”颜介一双凤眸不屑而微怒地向她看过来,目光实在慑人,小南不由自主地把未说完的话咽了下去,嗫嚅著低垂了粉颈。
“你既让我叫你顾兄,总要做足兄友弟恭的功夫罢。桌上这些货色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入乡随俗,此间不分主客,亦不分尊卑。小南做的是家常菜,虽比不上你以往吃的侈丽宴席,但胜在清淡可口。你再挑三拣四的话,饿肚子的人是你。”
小南感动地抬眼望向顾西樵,後者回了她一个安抚xquot;/gt;的眼神。
颜介见他二人“眼波流转”,主仆情谊固若金汤,分明他是个外人更显突兀。心里也不知是甚滋味,呆了半响,起身走出几步,又原路折回,抬脚欲踢翻桌子。
可是顾西樵坐在他对面。
颜介的动作在空中短暂地搁浅了,然後华丽地踢向木凳。挑衅地看向顾西樵,“你家虽然确实鄙陋得不堪入目媲美和尚庙,但本少爷可不是来这边做苦行僧的。”
“颜弟,我想你还不明白你爹的苦心。颜伯送你过来的目的是修行学习,并非来享受。”
“所以,本来是怎样安排,今後还是照旧。不会因你来了有什麽改变。”
颜介见他眼眸深沈如夜,看不出情绪,不由气恼,他果然不将他放在眼里。自己再怎麽胡闹,他亦是作三岁小孩戏耍看待,波澜不惊。
t;口一阵莫名气馁,颜介拂袖离去,回了西厢。
远远闻得他门摔得乒乓作响,顾西樵摇摇头笑了一下。
“少爷,我再去叫下颜少爷吧?”小南扶起木凳放好。
“不必了。你等会儿去做碗桂圆莲子羹,多放些糯米进去熬。”
小南有些纳闷绝少吃甜食的人会这样吩咐,但也没多问。少爷做事总是有他的道理的,她想。
寂静的深夜更漏子滴滴地流转似阶前雨声,突兀打破暗夜平衡的是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响声。声源却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的颜介。因为饥肠辘辘难以安寝,因为难以安寝更加饥肠辘辘,如斯恶xquot;/gt;循环愈叫人烦躁不安。颜介低低地埋怨一声,随手罩上一件披风,翻身下床。
穿过拱门进了後院的厨房,黑灯瞎火的一片,颜介翻橱倒柜地搜找食物以果腹,却不料连点心碎屑亦没有。生食倒是有些,不过自小金枝玉叶的人哪里肯去倒腾那些。放弃地捂著干瘪肚子一脸哀怨的颜介,真有些西施捧心的风姿。
“没见过这样小气的,家里连点心都不备!”
“颜弟。”低沈的嗓音似暗室回声。
颜介心里咯!一下,几乎夺窗而逃。想到顾西樵也有武艺在身,若被追上才真是说不清,才不甘愿地卸掉脚上的力,强自镇定地转过来。顾西樵著一身薄青衫立在风口。
“哟,你也散步啊?”颜介觉得自己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脸红了,幸有夜色掩护。
“不是。”顾西樵厚道地没拆掉他台阶,举高手里的碗:“做了碗桂圆莲子羹。你能否帮我尝尝哪里做得不好?”
“啊?”风吹来阵阵食物香气,勾起颜介肚里饥饿的馋虫,他虽然很想痛快点头,可是之前踢椅摔门负气而走的是他啊会不会太没面子啊啊啊。
顾西樵静静地看著颜介搔首踟蹰,又补充道:“我想你是金颗玉粒养大的人,口味自然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