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奉元一脸不快,怏怏道:「那些人打不过我,便说我犯了禁,还要拿我治罪。」
李承懿奇道:「他们怎麽敢如此胆大妄为?」
他犹豫片刻,方道:「我没说自己是国公府出去的,他们不知道。」说到这里,他似乎也想明白了,便不大情愿地承认道:「我不说自己来处,也是为了他们好。若是知道我是哪里来的,他们又如何会尽力与我交手?」
李承懿心中好笑,拍了拍他头顶,口中安慰道:「这便是了。你既知道自己也非万无一失,就别计较了。」
「若非我想你了,急著回来,才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褚奉元哼了一声,却是依偎到他身上,坦然道:「国公爷想我不想?」他年岁尚幼,这样的话说出来也不似情爱之语,倒像是幼弟向兄长撒娇一般。
「自然是极想的。」李承懿顿时笑了起来。
褚奉元闻言,却是露出了极为喜悦的神情,随後便像是依恋亲长的童子一般,俯身卧在李承懿膝上,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腹部,一副从此不愿动弹的模样;李承懿别无办法,只好让车夫启程,免得误了入gquot;/gt;的时辰。
李承懿对褚奉元这般放纵,却也并非毫无来由。
他如今年近而立,褚奉元却是年方十五,盖因李承懿少时在外游历,无意间於山野间见了一名弃儿,才五六岁光景,却与群狼为伍,李承懿一见便知这是胡人与汉人所出的孽种,是以才叫人扔到深山之中,只是扔下孩子的那人大抵不曾想过,荒郊野外,一名婴儿竟未冻饿而死,反倒随了狼群,浑被养成一头小狼崽子模样。
李承懿对这弃儿起了一丝怜悯之心,想方设法使之心甘情愿离了狼群,将之带回京城;彼时褚奉元跟一头幼狼也差不了多少,不仅口不能言,还嗜吃生rquot;/gt;,见了生人张口便咬,李承懿便将他养在身边,取了名字,又极是耐心地教他说话,往後又过数年,日积月累,才终是叫他懂了常人言语行止。
细想起来,褚奉元几乎是他一手养大,始终对他极是依恋,非但不愚笨,且始终奋发习武;李承懿见了,自然只有欢喜的道理。虽说从前并未生出别样心思,但在褚奉元有心引诱,执意侍奉,最终得他应允而露出欢喜神情後,那一点犹豫也逐渐淡去。
「国公爷……」褚奉元喃喃唤道。
李承懿道:「怎麽了?」
「国公爷是我的。」褚奉元拉著他衣角,心满意足道。
李承懿哭笑不得,逗他道:「若我是你的,那叫含和怎麽办?」
「柳管事……」褚奉元想了想,似乎有些不甘愿,「那就分一点给他好了。」
李承懿与他相识日久,自然不会不知道,褚奉元是个什麽东西都要牢牢抓在自己手上的霸道xquot;/gt;子,闻言倒是微讶,问道:「你爱极了的东西素来不愿予人,连分去些许都不情愿,如今怎麽这般大方?」
「柳管事待我并非不好,我又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褚奉元哼了一声,眉目含怨,「况且国公爷是一日也离不开柳管事,我纵是嫉妒,也别无办法,偏偏柳管事那样jquot;/gt;明的人,我是怎麽学都学不像的,索xquot;/gt;不学了。国公爷喜欢,那我就忍著,如此罢了。」
李承懿也不说话,只是笑著抚/gt;他的头顶,权作安慰。
细细算来,他与柳含和相识,倒还在带回褚奉元之前。
柳含和本是gquot;/gt;中内侍,在李承懿承爵为信国公後,皇帝怜他举目无亲,破例赏下一名内侍,专司服侍他之责。须知宦官卑下,却非人人可用,如非皇室近支,以宦官为奴婢当属越制;是以皇帝特意赏下内侍,著实是极大的体面。
李承懿原本亦是作如此想,对著柳含和自是客气,只是他那时才十馀岁,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柳含和仅比他小了两岁,相貌yquot;/gt;柔,又是阉人,不免有些雌雄莫辨,李承懿偶发酒兴,将这人拉上床榻,往後却是食髓知味,再不能止,也算是明白了分桃断袖的趣味。
往後十馀年间,柳含和便在他身侧服侍,偏生这人素来低眉顺目,李承懿也说不清柳含和著意侍奉,究竟是个什麽心思,偶尔琢磨一番,倒也颇为有趣。
须知柳含和出身不同常人,乃是犯官之後,因年幼之故而未流放岭南,仅没为官奴,後来因缘际会净身作了宦官,又被皇帝指到他身侧服侍,虽说gquot;/gt;中设有内书堂,供宦官读书习字,但柳含和却是出身於书香人家,幼时便已饱读诗书,如非亲长下狱,罪及妻孥,大抵亦能读书中举,来日又替柳家添一名进士不提。
因他博学,自也知晓礼义廉耻,偏生又已是宦官之身,除了一心尽职外别无办法,李承懿暗暗怜惜於他,也曾想过要断了床笫之事,偏生柳含和并不领情,明白此事後,不待人言便主动侍奉,李承懿又非当真不欢喜他,自是舍去了多馀的心思,又顺著柳含和之意,索xquot;/gt;将府中对牌给了过去,将偌大国公府都交托於他。
不知不觉,车辇停下。
李承懿回过神来,方知已是到了。
褚奉元枕在他膝上,却是睡得熟了,他心中不免好笑,小心翼翼地挪开这人,又褪下氅衣替他盖上,自己下了车辇,与等在外头的内侍打了招呼,便往gquot;/gt;中而去。这内侍乃是皇帝身旁近身服侍的,善於揣摩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