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说,小脱,该吃晚饭了,别玩电脑了。
我说,不吃了,我在支持民族产业呢。
什么民族产业?你分明在聊天。爸爸不知什么时候在我身后,抱着乐乐,四只眼睛一起瞪着我,跟爷俩似的。
我说,爸,你没看到我正在用国产的qq聊天,而不是外国人的?这还不算爱国啊?
快吃饭,乐乐等着你呢。说完,他就抱乐乐走了。
为了不饿着乐乐,我就跟“会飞的猪”打了个招呼,说吃饭去了,匆匆下线了。
餐桌上没见妈妈,我就问老头,我妈还生气呢?
爸爸苦笑了一下,说,吃饭吧。
我也不问了,只说,爸爸先喂乐乐吧。
我给乐乐捡了几片火腿和一大块鱼r,我爸就端给它,说,乐乐,吃饭了,你看你姐给你的粗茶淡饭,吃吧,然后很不满的瞟了我一眼。
我说爸,咱家乐乐真可怜,长这么大,连猫粮都没得吃。我爸一听直对我翻白眼。
吃饱后,正当我像气球一样躺在床上,试图调试一下呼吸。武拉拉就打电话来了,他说,小脱,快找丁丁,让丁丁找她爸,让她爸帮个忙,我完蛋了!
我说你说话怎么那么罗嗦,你完蛋了,见上帝耶和华了?
他说,不跟你胡扯,让丁丁给我回电话,说完啪——一声挂断了。
真惊了,你说武拉拉连求人都这么个性,什么年头?我心里真堵,但还特没出息的给丁丁打了电话。
过了两天,丁丁到我家,说是来陪我住几天,免得我一放假无所适从。我心想说话跟唱歌似的,还不是来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这一招我n年前在她身上不知用了多少次,今天终于招报应了。
我问丁丁,武拉拉前天是怎么回事?
撞了。丁丁面无表情。谁像她贴这么一脸黄瓜也不敢有表情,那还不得掉一地,前功尽弃。
撞人啦?我的心一紧。
不是。丁丁摆摆手,很标准的首长气派。我估计她是把所有脸部表情都手势化了。
我一急,挥手一扫,把她脸上的黄瓜皮给清理了。她也不跟我急,一脸让人发毛的笑:怎么啦,叶小脱,上心了,当时甩人家怎么就那么本事啊。
我说丁金莲你胡说八道什么。丁丁的真名叫丁凝,“丁金莲”是我给她起得绰号。丁丁是个心思很简单的女孩,可惜长得太媚,一双桃花眼,吊梢眉,我一看就会想到潘金莲勾引武松时的模样。就叫她“丁金莲”,常用来攻击她。
咱不为外人起内讧,啊,脱脱。武拉拉刚买出驾照就替人开车,结果在威海路撞了……她咽了咽唾沫。
撞了人啦?我最讨厌别人卖关子。
跟你说不是了,撞了一条狗。她嘿嘿地笑。
我说不就一条狗嘛,我还以为撞了哪位高局他老丈母娘了呢。
叶小脱,那可不是一般的狗啊,是某局长夫人的宠儿呀,比丈母娘还丈母娘呢。她很神秘的样子。
我说,噢——那还是一条狗呀。
你是不是在革命老区念书念傻了吧?丁丁很可怜地看着我。要是人家撞伤你家乐乐你愿意啊?
她一提乐乐,我顿时觉得正义感丛生:当然不乐意了,他敢撞伤残了乐乐?我非把武拉拉的脸打成彩屏的。要撞你就得撞死呀,谁愿意养只病猫啊?
你……丁丁给噎得眼睛跟j蛋那么大。真惊了,她说,不跟你胡说,反正武拉拉的车给交警大队扣了。然后我爸把他和车都给捞出来了。
我说哦,那就好。
丁丁说,你担心他吧。
我不理她,倒头就睡。她满脑子遐想无非因为高二时武拉拉追了我小半月。那家伙真疯狂,跑到图书馆十楼大喊大叫着我的名字,说我不答应他他就横下来。狼牙山五壮士都没他那么悲壮。/
结果我还没来得及做点反应,表示一下自己的革命立场,他就给几个年轻的老师给架了下来。还差点给劝退。
所以说丁丁没大脑,总是活在以前的情境中。什么叫今非昔比,什么叫物是人非,她一概不知。
睡觉时,她把头给摆我面前,脱脱,等将来你爸把整个银行给贪了,蹲进所里,我爸也能给捞出来。
我一睁眼看她满脸真诚的样子,真想把她给送武拉拉这个盲手的车上去,让上帝来做定夺。
因为她那张脸,我做了一晚上恶梦。梦里我听她说,她爸妈在闹离婚。
2
吃早饭的时候,我问我爸,我妈要在姥姥家挨多久?
爸爸埋头说,快吃饭,我去上班了。
他刚迈出门,丁丁就来精神了。怎么?你爸妈也闹离婚?
她这么一说,我又想把她放到武拉拉车上去。转念想想她的话,敢情我昨晚不是做梦哪。是真的,我也不敢问她,我这个人最怕别人在我面前哭,何况丁丁。所以我闷着头学我爸的姿势:快吃饭。
吃过饭我们俩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上看《猫和老鼠》,一边看一边狂笑,然后觉得不太正常就对视一下,觉得彼此的样子真滑稽,继续狂笑,跟两个巫婆似的。
如果是我住在丁丁家里,这个时候,我俩一般挂在电脑上支持民族产业,在qq上我们跟俩妖精似的极尽见碟下菜之能事,一会儿嗔得跟吃了几罐蜂蜜似的,一会儿纯得跟茉莉花似的,弄得远在青藏高原的网友都想跑青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