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群雄先是面面相觑,接着便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有人道:“不如直接将谢逊那厮推出来,一人砍上一刀,将他剁成肉泥去喂野狗。”
有人则道:“你少林派不如痛痛快快的将那屠龙宝刀捧将出来,让大伙儿开开眼界。少林派千百年来就是武林中的头儿脑儿,有此刀不为多,无此刀不为少,总之是武林至尊就是。”
还有人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除了屠龙刀,尚有倚天剑。不如让峨眉周掌门顺便也亮出倚天剑,看是怎么个争锋法。”此言拿峨眉调笑,便是瞧不起的意思。
见门派被轻视,周芷若身后众门人皆怒目而视,性子急躁者几欲出手,却被她挥手拦住,只听得她慢条斯理道:“今日为少林英雄大会,峨眉不敢僭越,诸位若想领教倚天之利,不妨另行商定时日,周芷若自当奉陪。”
她这几句话声音清朗,犹如水激寒冰、风动碎玉,未刻意扬声却字字清晰,如此不动声色露了一手内力,更以对少林不敬略作敲打,立即叫那些起哄的人收起轻慢之色。
张无忌不由得抛来惊异的目光,在濠州婚宴时,他便知周芷若武功进展神速,只是那时候她内功稍显薄弱,而今自这短短几句话来看,她内力似乎已在法王之上,叫他如何不震惊。随后,他瞥见周芷若右手侧的年轻女尼,忽觉她面上似笑非笑的神色极其熟悉,心下生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周芷若注意到他的目光,想也不想就将赵敏往身后一扯,目光凌厉了几分,警告之意颇为明显。张无忌以为她在责备自己失礼,面色一赧,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
有好事者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中,纷纷露出揶揄之色,悄声道他二人果然余情未了。
赵敏自是知道那些人不怀好意的神色意味着什么,但是此时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气呼呼踢了周芷若的椅子一脚。
觉椅子一震,周芷若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但她身为一派之首,在众人面前自然不能随赵敏胡闹,只能板着脸佯装不知。
过了片刻,众人的话题又转回谢逊身上,各执己见,吵吵囔囔半晌都敲不定主意,有人忽然道:“空智禅师,你是今日英雄大会的主人,叫咱们这么干耗着,算是怎么一会子事?”
此话一出,众人便你一言,我一语,要空智拿一句言语出来。这时空智身后一名老僧站起身,说道:“少林派忝为主人,不巧方丈突患重病,盛会主持无人,倒让各位见笑了。以老衲之见,与会群雄,英才济济,只须各人露上一手,最后那一位艺压当场,谢逊归他处置,群雄归心,岂不是好?”
那老僧才说完,周芷若便听得赵敏附到自己耳边道:“周姐姐,你那‘余情未了’的张公子,要倒霉啦。”
周芷若料知那些人的窃窃私语被她听了去,但此时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只得将搁在扶手上的手往后移了几寸,然后在袖子遮掩下抓住赵敏的手,将她扯近了些,装作议事的模样对她道:“前车之鉴,郡主娘娘可是忘了?”她话音刚落,赵敏便想起那晚之事,脸一红,下意识往后躲,然手被周芷若牢牢握住,竟动弹不了分毫,只得低下头举手掩面轻咳了几声,好藏起脸色,待得红衣稍退,才恶狠狠对周芷若龇了龇牙,周芷若轻轻一笑,她时常被赵敏捉弄,偶尔扳回一城,顿觉舒畅,连之前积压心头的焦虑都淡了不少,随后她指尖在赵敏掌心轻轻勾了勾,道:“好了,不闹了,你说张公子要倒霉,是怎么回事?”
聊到正事,赵敏便也不再使性子,正色道:“当初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我自始至终都于暗中密切观察,是以对各大门派弟子都有所了解,可以肯定这僧人并未参与围攻光明顶之役,也没被我擒入万安寺中,可是他一再抢在空智大师的前头说话,似乎在寺中位份不低。”她瞥了眼四周,见一时无人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继续道:“这人十九是圆真一党。我猜想空闻方丈已落在圆真手中,空智大师受了这群叛徒挟制,以致委靡气沮。”
周芷若觉她说得句句在理,点了点头。
赵敏又道:“圆真为了当少林寺方丈广植党羽,但若是单想做少林寺方丈,不必请天下英雄来此。谢逊既已落入他的手中,何必又要叫群雄比武争夺?说到武功之强……”她顿了顿,回握周芷若的力道稍稍大了些,“经光明顶一役,天下人大多以张无忌为尊。”
她知道周芷若心里计较武功逊于张无忌之事,是以委婉以他人之见道出。周芷若知道她照顾自己心情,笑了笑,道:“我自知技不如人,敏敏你无需踌躇。”
赵敏“嗯”了一声,却道:“芷若你才练了不到一年,张无忌在冰火岛就开始修习武当心法,算来都有十几年了,依我看,你未必不及他。”之后才转回正题,道:“张无忌武功了得,此节圆真不会不知。他决不能这般好心,安排下群雄大会,让张无忌技胜群雄,成为武林至尊,然后将谢逊交还明教。”
周芷若忖道:“那他定是另有图谋?”她又想:圆真虽然奸计百出,但比之敏敏远远不如,事关重大,不容怠慢。于是便催促道:“敏敏,若是你,会如何安排?”
赵敏微微一笑,道:“倘若我是圆真,我该当如何图谋呢?嗯,第一,我要劝空闻方丈大撒英雄帖,请得天下英雄来到少林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