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解忧领着仙宁和张傍江在欧府走了一圈,走到围墙边仙宁便让冷袖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脚印或是其他痕迹,冷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仙宁略略点头,外人得手的几率毕竟低,若真有心图谋,倒不如收买府内人办事方便。
“昨日都有谁来找过欧帅?”张傍江忽然道。
“老爷在京中没有什么客人,昨日……昨日有几个老爷的部将过来谈了一会儿话,吃过午饭便回去了。”解忧答道。仙宁顺口道:“那昨夜呢?昨夜有谁靠近过欧帅?”解忧浅浅蹙眉,想了想道:“是了,昨夜夫人亲自熬了羹汤让我送去老爷书房,那时老爷正在和二爷说话。”
“二爷?仙宁一愣,张傍江解释道:“欧帅有个同胞弟弟,和欧帅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在兵部任职,叫欧阳昙。”仙宁意外道:“哦?是这样。解忧,昨夜你可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为什么都夜里了还在书房说话?”
解忧摇头道:“昨夜我敲门进去,他们便住口不说了,我没有留意他们在讲些什么。我听老爷的车夫说,是老爷命他去请二爷来的,说有重要的事要交代,我离开书房之后,二爷才由马夫又送了回去。”
“送回去?怎么,他不住在府里吗?”仙宁皱了皱眉。
“奴婢进欧府时,二爷就已经自立门户了,不过逢年过节,二爷都会带二夫人来府上过。老爷在外头剿匪的时候,二爷和二夫人也很照顾夫人,时常送东西来。”解忧道。
张傍江见仙宁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墙,提醒道:“殿下,我们是不是去灵堂看看?给欧帅上柱香?”仙宁回过神来,道:“嗯,应该的。”回头问解忧道:“灵堂现在人多吗?”
提到灵堂,解忧眸中霎时泪雾氤氲,用力地擦掉后,才回禀道:“老爷在朝中的同僚、手下的部将,都前来祭拜,人很多。”
听到“人很多”,仙宁便悄悄地苦了脸,长叹了一口气,道:“如此,张大人,我们也去上一柱香吧。”旁边锦鳞道:“殿下,您要不想去见那么多人,就晚上再去吧?”她的声音压低得只有仙宁听得见,仙宁苦笑道:“我是不想去见那么多人,但是总得去瞧瞧欧帅生前都与什么人交好,这些人恐怕不得不见。”
朝中人人都知,宸帝和宸后共有一女四子,长女仙宁公主和太子殿下乃是双生龙凤,但是二人相貌殊不相像,太子龙章凤目,相貌俊美,但公主出生时便平凡普通,长大后才些许清秀。不过所谓“清秀”都是官方发布,朝中老油条们可不相信,一来二去,仙宁公主其实长得貌丑无比、样如夜叉的猜测便风行了朝堂。加上这些年仙宁掌了暗刃,替宸帝办了几件大事,朝中更对这位公主的样貌人品噤若寒蝉,不过私底下议论纷纷,恐也不会少了。平心而论,仙宁的样貌虽然不是美若天仙,也不至于是丑若无盐,只是放在这一家子俊男美女的皇室来说,再清秀的样貌也毫不出众,“平凡普通”四字定语倒也公道。
内心暗叹着气,仙宁随解忧来到灵堂,灵堂内果然有不少人,见着张傍江和四名禁卫服饰的女护卫都站在仙宁身后,心下便有几分明白这位姑娘的身份了。却还是有初入仕途、不谙内里的仕子问道:“张大人,这位是您府上的女眷吗?”
张傍江心上一颤,生怕仙宁着恼,大声斥道:“胡说八道!这位乃是当今天子的掌上明珠,仙宁公主!”众人心道果然如此,统统下跪拜道:“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独那名仕子愣在当地,还不怕死地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呢?不是说仙宁公主长得奇丑无比,貌如夜叉,杀人如麻,是个女修罗吗?”怎么会是个看上去人淡如菊的邻家姑娘一般的人呢!
张傍江倒抽一口凉气,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当着仙宁公主的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跪在地上的一堆人脸都苦了,心里合十祈祷:“公主您什么也没听到啊!这小子说的话绝对是他自己瞎蒙胡猜的!绝对不是我们讲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可惜阿弥陀佛每天要处理的祈祷太多了,一时间也顾不过来了。只见仙宁公主目光扫过那一大片人,轻声道:“奇丑无比?貌如夜叉?杀人如麻?女修罗?”顿了一顿冷声道:“近来朝中是太闲了吗?正事不干统统嚼起了舌根?要不要本宫带你们到暗刃部里玩一玩,看看舌根还够不够硬朗,还够你们嚼几年?!”
仙宁这番话声色俱厉,让在场众人纷纷冷汗虚冒,身后的解忧和张傍江也连忙跪地:“公主息怒!”四名女护卫杀气腾起,犹如实质般的杀气冲向人群,便有人吓得软瘫在地。仙宁哼了一声,看向那名经过众人提醒跪在地上的仕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哦,哦,草臣是今年殿试探花,陆笙屿!”本来明日就要进翰林院了,最后这句话还是噎了回去,他也总算想明白了,今日得罪了皇上爱女,别说进翰林院了,不死就是上辈子高香烧尽了!
“陆笙屿?就是那个善写志怪传奇话本的陆笙屿?可是笙歌的笙,岛屿的屿?”仙宁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个名字她还真不陌生。
那陆笙屿登时笑容满面地抬头:“公主也看过草臣的话本吗?”
仙宁不答,揉了揉额头,心道不止本宫看过你的话本,长公主姑姑还是你的拥趸呢。素手一挥,道:“都给本宫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