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不埋那是你们的事情,抢不抢是那边的事情,反正我已经看完了!”说完抬腿就走了。
王村长朝着胖所长的阔背誶了一口痰,骂道:“鬼所长!”然后就大声宣布道:“孝子请阴阳了!”
……
汪阴阳很快就来了。他一手提着半瓶子酒,一手拿着一根马鞭,一进门就装腔作势地喊道:“兄弟,老哥我来晚了,你一路走好啊!”
燕子妈妈也立刻跟着在外面干嚎起来。
王村长赶紧冲燕子妈喊道:“嚎什么嚎?赶紧把寿衣拿过来!”
燕子妈一抹眼泪,急忙跑到隔壁,翻箱倒柜地找出来一身老衣,交给了汪阴阳。
汪阴阳虽然见过好多暴死之人,但这回大概还是没有调整好心态,一揭开被子,差点没背过气去!
尸体刚才还胀鼓鼓的肚子,这会已经爆裂开了,就像抽屉被谁拉开了一样,肠子堵子什么的花花绿绿地撒了一炕;而且死人的脸面也变了,阴暗青紫,七窍圆睁,呲着牙张着口怒吼着,嘴里的舌头就像是一根紫红色的大棒子,直直地指向天空。
屋子里看见的人又一阵惊呼,齐齐向后退去,边退边议论纷纷:“这人可真凶恶,不得了!做鬼恐怕也要闹得大家不得安生!”
“这算啥,你还记得不?上一次东北来的那个游客,比他还凶,死活不就,最后大家合力,才把他给弄回来,否则就跑了!”
“哎呀,那边的人越来越精明了,以后碰到了千万要当心点!”
……
说话之间,只见汪阴阳一把盖上被子,拿起酒瓶,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但不咽下,一口朝那具尸体喷了过去。
酒气一时间盖过了腥臭。
之后,汪阴阳开始在地上绕着圆圈小步碎跑,口里念念有词说:“天地灵光,地府宽敞,有仇报仇,无仇莫回头!”
一边将送灵鞭抽得叭叭作响。
一番做法之后,汪阴阳才吩咐王村长,让人赶快准备大针麻线,和童子尿拌的泥巴,以及鬼拍手——白杨树树皮备用。
汪阴阳的两个助手刚才进来时还是西装革履,戴着墨镜,一副傲慢无礼的样子。这回衣服扣子也解开了,领带也松了,慌手慌脚,双手哆哆嗦嗦地死活穿不上线。
汪阴阳大声呵斥两个手下道:“怎么?没有见过死人吗?!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看你们两个没出息的样子,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吃吃吃!早晚要给你们这些败家的玩意儿给吃光了。”
汪阴阳骂完,气狠狠地拿过一团泥巴,胡乱捏了个男根,放在一旁,然后又用剪刀将白杨树皮一顿剪,剪出一副树皮面具。
一切就绪,汪阴阳戴上一副红手套,口里念念有词一番,又喝了几口酒壮胆,这才让两个助手揭开被子,然后蹑手蹑脚地凑上前去,屏住呼吸,将那些散落一炕的东西都掬起来,胡乱塞到死人的肚子里,然后用麻线缝住了伤口。
之后,汪阴阳又将那根泥塑的男根安在了燕子爸的裆部,最后将白杨树做的面皮盖在了死人的脸上。
就在盖面皮的那一刻,汪阴阳只感觉被子下面有一只像爪子一样的东西突然挠他的脚心,然后看见白杨树皮盖住的那张脸面突然吹了几口气,似乎长叹了一声。
汪阴阳忍住痒痒没敢笑,装作啥也不知道,继续干完了自己的工作。
做完这一切,汪阴阳面色蜡黄,坐在一张椅子上一声不吭,大口大口地吸着烟,看着两个助手抖抖索索地给死人穿衣服。
老衣穿好了,大家就从外面抬了一张又窄又长的大黄桌子进来,摆在正屋中央,然后将那具早已僵硬的尸体挪到了桌子上,身上盖上一袭青衣,最后供奉香蜡纸表,这才让左邻右舍亲房邻居等人依次祭拜亡灵。
燕子家就她一个姑娘,所以也没有什么孝子贤孙,于是堂哥堂叔们都披麻戴孝,坐在地上刚铺好的草堆里代为守夜。
……
川东人天生好打麻将,生病输液吊瓶子也不忘记与邻居们胡上几把。尽管大家依然心惊肉跳,生怕那具死尸从长桌子上一蹦而下,找他们报仇,但很快还是支上了几张桌子,拿来了几幅麻将,大家霹雳劈啪地就玩了起来。
直到现在,我一直没有看见燕子,心里觉得好奇怪: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到底去那里了?!
我经过这么一阵折腾,头疼欲裂,也顾不上肚子饿,转身跑到西厢房里,坐在炕沿上直喘气。
院子里的围观者逐渐散去,黑夜已然降临,除了打麻将的人发出声响,白天的热闹一扫而光。
我心情难以平复。
燕子妈端来一碗饭让我吃,我没有一点胃口,看着面前的一碗米饭,就像白花花的人脑子一样恶心。虽然满脑子挂满了大大的问号,但又不便发问,只是呆呆地看着屋外发愣。
燕子妈又忙着去招呼守夜的人去了。我疲惫不堪,一头躺在炕上,伸手去扯被子,突然感觉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从被子底下蹿了出来,吱哇叫唤一声,把我吓了个半死。
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只该死的大黑猫,没有地方躲,就跑到了被窝里躲了起来。
我躺下睡不着,就起身来到院子里走走。
山里的夜晚黑得早,安静的得让人不忍视听。
墙外面有几棵大槐树,几乎将这个院子整个包围了起来,枝枝丫丫将身子一起探进天井里来,似乎是在窥探什么,满身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