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他想要她,想将一切剖白给她,“跟我走,我不会再让你——”他咽下接下来的话,他无法重述她的遭遇。
她抬起头注视着他。她曾爱他爱到声名与性命皆不顾惜,此时却无比茫然。她可以跟他走,就像陇右李璘埋于黄土一般,李瑽也可以不再存于世间,她不再是谁的妻女,只是个无名无姓的女人。
而她做不到了。并非是她不再爱他,只是那些往日诱惑她的自由图景都已暗淡。她是金笼子里的无翼鸟,纵使有人打开了牢笼,也是不会飞的。
他却读得懂她的茫然——她有了新的牵绊。那曾是他的痛苦与期望。他曾盼望她移情别恋,有自己的夫君和子女,得到一个出身高贵的小女子应享有的一切。而他心里的兽并不为这慷慨所动,仍是愤怒焦灼。
他无力熄灭那兽的怒火,他同她都在自毁的边缘。
他放开怀抱中的她。“这里露气重,你不该在这久留。”
她垂首立着,似是未听见他的话,许久才答:“我该回去了,等久了,他们要心急的。”她走出几步,又道:“只是以后,哥哥勿要再寻我了。我只怕你不好。”
他闻言亦只微一颔首。他应该怀着满腔期待真正死在边城。
她转身时,他忽又攥住她一只手。他的手有武将的薄茧和少年郎的温热。“小麑,我不甘心。”
“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六殿下,”她突然道,“我并不是因嫁了他才不敢爱你。”
“我想了许久才明白,三哥不是我私藏的,也不是父亲役使的。”她言语间有些哽咽,“你劫数和生路都在生身之处。你走吧,你走去北境,把我忘了,报了你父亲的血仇,你才能自由。”
他同她是一样心思,两处失落。她在意他的自由,正如他珍视她的安宁。“我如何忘记你。”
他放开她的手,低声道:“等我。”
她闻言不语,只是以手指心,摇了摇头。
她独行至松柏林之外的路口,那小婢仍是遵照她的指示,在此处默立等待,似是对方才一切了无察觉。
那小婢为她揩一揩额间细汗,又扶住她。
“你别折腾我,不妨事。”她正待推开一旁人,忽地眼前一片昏黑。
她恍惚中想,他走了,她的火将焚尽了。
四十三. 羔羊 西京梦闻录 ( 果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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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羔羊 西京梦闻录 ( 果笑 )
四十三. 羔羊
她醒时已是上更时分,帷幕半垂着,室内燃着灯火,惯常服侍她的人却不在。她起身欲待唤人,未及开口,却听得元澈问她:“你醒了?”
她同他已许久未共处。自变故后,他待她变得关切却疏离,两人之间不复先前那般亲密至狎昵。她其实极感激他的体谅,他有寻常男子少有的颖悟,知晓她辱于何事,亦知晓正因如此,寻常夫妻间爱悦之事于她已成刑罚。
她怯怯应一声,拥被坐起身来,他坐在她一旁,
“太医道是一时血气不足,倒不妨事。”他顿了顿,又道,“可你当真把我吓坏了。”
她抬起头来看他。他许久未曾这样同她讲话。她只觉窘迫,不知如何回答,半晌只讷讷:“是我不好。”
他不再开言,只是探了探她身上寒温。片刻侍女捧进炖好的粥来,他执过匙羹来,示意要喂她。
“六哥为什么这样待我?”
“我不知道。”他忽笑了笑,“你也无须介意,我再如何待你,也总是为我自己。”他静静看着她在他手边顺从地慢慢吞食,像一只啄食的小鸟。
一旁侍女奉上青盐和茶来与她漱口。她听得元澈又对旁人低声吩咐了几句,忽然慌了起来——他总不会此时对她有念头?他宽过衣,仍是回身坐在她身边。
“你不想离开这地方?” 他忽开口道。“我以为你会走。”
她心头一凛,却发现他并没有恼怒的神色。他是那样敏锐的人,其实早知晓她的一切。
“总不是为我?”他解嘲般笑了笑,“你该跟他走。你跟我困在此处,有什么兴味。”
她只是摇了摇头,“走去哪里?我不走。”她揣摩不清他的用意,但她懂他的孤寂。他静静地自后拥抱着她,她疲倦到极点。疲累冲淡了她的恐惧。
他的手停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这里……”他低语,“你看我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他此前从未言及她先前遭遇,更不曾同她提起她的身孕。她并不能自他的语调中分辨出恼怒或耻辱,她只感到他的伤感茫然。“我没有办法。”她低声道,“我那时没有办法。”她的出身同教养都未曾告诉她,一个女人应当如何摆脱掉奸情的孽种。待她恢复自由时,一切都已太迟。
“你什么办法也不需要,”他的鼻尖触到她的颈后,“那是我的孩子。我知道。”
她的贴身衣衫一件件被他解去,她只好紧闭了眼睛,在他身前弓着背瑟缩成一团。囚禁中混沌淫邪的记忆忽然占满了她的身体,此时连他的触碰也让她惧怕到颤抖不已。
他只是拥抱着她,默默温习她的身体,珠子一样细小的耳垂,柔腻颈项下的浅窝,圆润的小胸脯恰好涨满他的手掌……她仍是他的羔羊,羔羊一样的神态,羔羊一般的ròu_tǐ。他引着她的手去领略自己那羔羊身体,教她回忆起他同她的温存。
他在疗愈她。她忽然领悟,他并不只是因为寂寥才亲近她。他轻轻托起她的腰肢,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