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欲加之罪。洪德寨之战,宋军虽然大捷,但也是孤军血
战,损失惨重。
战死者多达千人,负伤者亦有七余众。章桀扣除自身损失之后,上报朝廷
的,只有首功三二十一级。
其余跌落山谷、尸体残缺无法统计者并未计算在内,此举甚至还引起参战诸
将不满。至于环州之战,乃是既定之计划,并不能说见死不救。
归根结底,章桀对西夏的空前大捷,于大宋是好事,于陕西姓是好事,但
是于汴京当权诸「君子」却不是好事。现在他刚获大捷,威望日隆,若是升赏,
只怕会给其他边将以错误的信号,自此边境恐怕永无宁日。故此捏造罪名,予以
压制。
但是此战的影响确实是深远,自此战后,西夏再没有大的动作。沿边各军州
也多得喘息之机。至于内地的丹州也更是难得的觉得太平无事,兵备松弛乃是平
常事。州内忠义、弓箭、义勇乡兵倒是不少,不过骁勇敢战之士皆被调入禁
军,剩下的要麽是滥竽充数、要麽是桀骜不驯之辈。
这些人平日里尽是欺压良善欺行霸市,甚至勾结绿林盗匪打家劫舍剪径劫道
坐地分赃,实乃公开的秘密。不过官府要依靠这些地头蛇治理地方、抵御外辱,
而这些人也多是豪族大姓手眼通天之辈,上下打点出手大方,官府故此对此事也
是眼睁眼闭。
此时,镇内著名的泼皮火眼庞二正在镇子外面五里的树林里,和他一起的是
二十多个大汉,不少人神色彪悍,面带凶煞之气。
这庞二也是练过枪棒、吃过兵粮的人物,陕西的乡兵有马、武艺出众者只要
随军出征,虽然不是禁军的差事,但是可以吃禁军的粮饷。庞二当年也是在前敌
和西夏真刀真枪的玩过命,左手的虎口上也依照乡兵藩军的惯例刺有「忠勇」二
字。只是后来马死了便再也拿不着禁军的饷钱,他本身又是个桀骜不驯的人物,
受不惯军中森严的规矩,此时便又做了忠义的头目。
而他面前这帮人,乃是一伙绿林马贼,不过对于庞二来说,这些人就是江湖
朋友。因为他自己平时也没少干打家劫舍的事,大宋北方各路的民间忠义、弓
箭成千上万,练武之人何止数十万,要说与绿林没任何关系,根本不可能。不
少忠义的前身就是绿林帮会。
「九哥,那和尚便在镇子里,果然好神通,连打数口水井,口口出水。此时
便在陈员外家中暂住,不知九哥要这和尚做甚?」
「这不干你事……你只管打探清楚那和尚行踪便是。我等是生面孔,不便进
城。」名叫九哥的那马贼转头看了一下身后的某人。抬手扔给庞二一袋铜钱。庞
二接过掂了掂,只怕有两贯,顿时喜上眉梢:「九哥放心,俺这便回去。」
庞二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九哥转头看看那年轻的商贾模样的汉子,也没有再
问什麽。只是吩咐众人歇息,安排人值夜。这个男子,只怕是西夏那边过来的,
却不知为何要打这个和尚的意,听说党项贵人们大多信佛,莫非是想请这高僧
回去讲经说法?不过这和尚听说是精通风水之术,善于勘测水脉。在陕西游荡了
两年,创下好大名号,每到一地,只要是当地缺水,他便能说出在何处打井可出
水,十中八九,各地姓耕种哪里不用水,都拿这和尚当作活佛来拜。
莫非真是个有道高僧?西夏人真想劫了这高僧去?
但是又一想这又关自家何事?自己不也是个打家劫舍的草寇,管别人如何?
这男子出手阔绰,十两黄金可是一笔巨财。
次日清晨,那庞二又来了,却是说那和尚已离开镇子,却是往延安府而去。
那九哥乃是马贼,熟知地理。这一路上前面便是云岩镇,过了云岩镇便是延安府
境内的临真县该管,那延安府乃是朝廷重镇,境内各处都屯有重兵。若是让那和
尚进了延安府境内便不好下手了。
「大官人,我等需快些下手才是。」
那年轻男子此刻早已上马,对九哥等一抱拳:「多谢各位好汉相助,还请多
辛苦一趟。」
众马贼纷纷上马,呼啸着顺着山路而下。不多时,便在官道上追上了那个和
尚,也是老天作美,此时官道上只有此一人,并无旁人。那年轻男子纵马从后面
赶上,拦住那和尚的去路,手中的朴刀已经出鞘。那和尚先是一愣,随即稳住了
神。
「阿弥陀佛,不知这位施有何指教?」
「不知大师法号可是智明?」
「正是贫僧。」
「久闻大师善于风水之术,多荒的荒山,大师都能从中出水来。我家人
久仰大师之名,颇想同大师一聚。特命在下前来相请。」
「不知施尊姓大名?」
「在下唐云,无名小辈。说了大师也不认得我。」唐云态度恭敬,「我家
人渴慕大师久矣,还请大师赏脸,今日得罪之处,日后在下必给大师赔罪。」
「不知贤人高姓大名?」
「介时大师自会知道。」
「贫僧平生只涉猎一些地理风水之术,能观山川水脉,除此之外别无所长。
贤人既是久闻贫僧之名,想来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