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练功场,天还没亮,按照以往先练了一套拳脚,等到鼻尖见了汗,便开
始练习剑法。过了不大一会儿功夫,眼角余光中白影一闪,只见韩诗韵悄然出现
在练功场边上。
昨天苏凝霜已经命人去找了裁缝给韩诗韵做新衣,只是还没送过来,此时她
身上的仍然是苏凝霜往日穿过的衣服。里面是月白色贴身里衣,外面是白色绣着
牡丹图案的窄袖薄衫,包裹的颀长身姿越发显得亭亭玉立。李天麟随意瞥了一眼,
忽然心中一动:这件衣服恰好是苏凝霜与自己在佛堂那晚时穿过的,当下隐隐有
些心神不宁。
韩诗韵在一旁看李天麟练了一会儿剑法,面容清冷,无喜无悲。等到李天麟
收招定式,赶忙向韩诗韵施礼道:「姑姑,您怎么来了?」
韩诗韵淡然道:「你的剑法练得不对,快、稳、狠三个字都差了功夫。如果
没人指点,只怕哥哥的绝世剑法要断送了。」
被韩诗韵这么一说,李天麟脸上微微一红,道:「徒儿愚笨,不能领略到师
父剑法的精深之处,愧对师父教导之恩。」
韩诗韵嘴角微微动了动,抬手从旁边拿起剑鞘,道:「你来攻我,我给你喂
招。」
李天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韩诗韵,后者微微点点头。李天麟深吸一
口气,按照师父往日的教导,施展开剑法,一招一式向着韩诗韵攻过去。
韩诗韵手中持着剑鞘,轻描淡写,随意招架,将李天麟攻过来的剑招一一化
解,尚且有空暇开口指点其中的不足。
「这一剑不够稳。」
「步子迈的太大,不利于后面招式变化。」
「再快些,不要犹豫……」
不大一会儿功夫,两人已交手几十招。明明是李天麟攻击,韩诗韵只是招架,
并未还击,到最后却是李天麟气息凌乱,额头上渗出汗来。
不知何时,月儿和苏凝霜悄然来到练功场边上,眼看着场中两人对练,不便
打扰,站在一旁观看。
眼见李天麟剑招散乱,韩诗韵眉头微微皱起,淡淡说道:「小心了,接下来,
我攻你守。」说话间招法一变,手中剑鞘带开李天麟的剑锋,向着他的咽喉点去。
李天麟心中一凛,集中精神挥剑招架。只是韩诗韵每一招每一式看似随手拈
来,毫无章法,却是间抵隙,正是李天麟剑法中破绽所在。只不过几招过后,
李天麟便已经大汗淋漓,剑法凌乱不堪,不住后退。
眼看剑鞘向着胸口檀中刺过来,李天麟手中剑一横便要抵挡,却见那剑鞘轻
轻一挑一带,手中剑再也握不住,脱手飞出去。正在李天麟吃惊时,剑鞘已然戳
在自己胸口,只觉得身上一麻,软软的倒下去。
「师兄!」月儿喊了一声,急忙跑过去,将李天麟扶起,回头愤怒的看着韩
诗韵。
李天麟喘了口气,笑道:「月儿不要生气,姑姑指点我的剑法呢,而且她已
经手下留情了。」
月儿哼了一声,明知道师兄说的对,却还是心中恼怒,脸上有些不好看。
韩诗韵却对月儿的敌意视而不见,淡然的放下剑鞘,说道:「以后每天早上
我会抽出半个时辰教导你剑法。希望你能在一个月内将哥哥留下的剑法练好,我
不想浪费太多精力。」说完了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应,自顾自的走开。
等到韩诗韵走远了,月儿咬了咬嘴唇,小声对李天麟道:「师兄,我不喜欢
姑姑欺负你。」
李天麟哈哈大笑,摸了摸月儿的头,道:「这哪里是欺负我,换作旁人,姑
姑还不一定愿意费力气指点呢。」
一晃几天过去了,韩诗韵住在韩府中,每日里早上指点李天麟练一会儿剑法,
其他时间便是到祠堂陪着哥哥的灵位说话,除了吃饭时间几乎不与嫂子和侄女等
人交流。哪怕是吃饭时候也是冷淡的很少说话,如同路人,惹得月儿私下里发了
不少牢骚。
这一天天色已晚,李天麟回来的晚了,正要回房去,经过后院时一抬头,只
见水塘边的凉亭上似乎有一个白色人影,似乎是韩诗韵模样。犹豫了片刻,李天
麟悄悄走了过去。
靠的近了,只见韩诗韵坐在亭子顶上,手边拿着一个小酒壶,一口一口慢慢
喝着酒,微微仰头,神色有些黯然,托着下巴呆呆出神。
漫天星光下,水面波光荡漾,四下寂静无声,只有一个白衣少女默默的坐在
凉亭顶上寂寞的喝着酒,眼中闪动的满是星辰的光芒。
李天麟正要说点什么,忽然只见韩诗韵站起身来,迈步从凉亭上落下来。
「姑姑小心!」李天麟叫了一声,凉亭下方就是水塘,韩诗韵大概喝得有些
醉了,身子向着水中落下去。
李天麟快步上前,正要去救人,只见韩诗韵轻飘飘落在水面,脚尖轻轻点在
水面的荷叶上,荷叶向下一沉,水面上荡起一层波纹。接着这一点浮力,韩诗韵
的身姿翩然飞起,手中多了一口剑,在半空中舞起来。
才使出了几招,李天麟便已经认出这正是师父拿手的三十六式凌霄剑法,只
是细微之处与韩剑尘施展之时有些不同,少了一些杀气,多了一股飘然欲仙的出
尘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