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的本性,这等文过饰非的手段,才是你们要争论的所在。」
看着两名耆老吹胡瞪眼的模样,玄奘也不多说,招过店夥,会了账又上路去
了。
这日的垂暮时分,玄奘登上一处小岗,左右顾盼,见前方二三里的树林中隐
隐挑出一角青灰色的飞檐,似乎是一处破落寺庙,心中一喜,便了过去,准备
夜宿事宜。
他走到近处,才发觉那角飞檐所在,是一处破败不堪的山神庙。
这山神庙只得一间数丈见方的庙堂,斑驳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藤蔓,门窗等
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青砖铺就的庙堂里,也疏疏的长着一些青草。
走进庙堂,一尊积满灰尘的山神像正对着庙门方向,神像前有一缺腿的陈旧
木供桌,桌上置有一残破香炉,香炉中有一层厚厚的灰尘,显见断香火的时日已
不浅了。
庙顶上更是缺了不少瓦片,抬头便可见一片天空,不过今晚看来并无雨水,
∵回地□¨╜—◣板Δ2∴§§
倒也无妨。
玄奘在山神像前什一礼,便放下行囊,出门折了一些树枝,粗粗的做成一
把扫帚,收拾出一块乾净的地方,又捡来一些枯枝乾草,在庙中生起一堆篝火。
篝火渐旺时,玄奘从行囊中取出用油纸包裹的熟牛肉,用乾净的树枝串了,
插於火旁待它慢慢烤热,又掏出一只装有酒水的葫芦,也搁於火旁。
不一时,便肉香酒暖起来,玄奘擦了擦手,便自享用起来。
吃过几口酒肉,玄奘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门外,从缺了大门庙门内看出去,
外面天色已是黑沉沉一片。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篝火遇风微微一黯,两条人影已是走入山神庙中。
「哈哈,竟是有个酒肉和尚在此。」走进来的是一男一女,说话的乃是走在
前头的粗豪汉子。
这汉子长着一脸的虯须,目眸中精光闪动,身穿一身黑色衣袍,腰间挂着一
柄长刀。稍稍落後的是一名妇人,眼波流转,脸若桃花,穿一身湖绿色衣裙,腰
间也佩有一柄短剑,身材高挑婀娜,几与男子平齐。
玄奘微微一笑,对两人略一颌首,便继续吃喝。
两人在庙中稍稍站定,借着火光仔细一瞧,不由有些讶然,不想这个在兀自
在吃肉喝酒、满嘴油光的小和尚,竟是自有一种沉寂的佛门威仪。
两人对望了几眼,那妇人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嫋嫋婷婷走前几步,对玄
奘敛衽一礼,柔声说道:「我这师兄性子鲁莽,总爱胡乱说话,小禅师勿要介怀。」
玄奘放下酒肉,双手十道:「小僧好酒肉,你这位师兄所言不虚,并无得
罪。此地荒凉,相遇即是有缘人,小僧这里尚有一些热酒食,两位何要用一些?」
那虯须汉子哈哈一笑,大步走到火堆前坐下,说:「小禅师是爽快人,罗某
好生喜欢。」说着就不客气的拿过酒葫芦,仰头喝了大大的一口,然而即随就苦
了脸,好容易才咽下那一口酒水。
他抹去虯须上的残酒,从腰後摸出一只皮囊,递给玄奘,说道:「小禅师怎
地喝这等劣酒,来尝尝罗某的美酒。」
玄奘接过皮囊,这褐乎乎的皮囊份量不轻,至少装有七八斤酒水,当下拔了
塞子,轻轻一捏皮囊,一股雪亮的水线便喷了出来,带着浓香射入嘴里。这酒入
口清冽无比,吞咽下去,一条火辣辣的热线从腹中直升而起,确是远胜他从坊市
沽来的便宜散酒。
玄奘眼睛一亮,连喝了三口,叹道:「果然是好酒。」
虯须汉子大笑道:「小禅师果然是妙人,痛快痛快,也只有这等好酒才配得
起小禅师这般人才。」
三人围着火堆,吃着酒肉攀谈,很快就热络起来。
那虯须汉子自称罗黑虎,那妇人乃是其同门师妹,此去东海之滨办事,因路
赶得急了,只得在这山神庙中夜宿,因而得遇玄奘。
玄奘也说了自己的来历,乃是金山寺僧人,因受邻县的善信之请,前去诵经
祈福。他从两人身上感应到一种隐隐的肃杀之气,故此不敢说得太尽实。
那罗黑虎虽然长得粗豪,却是健谈之人,喜说一些大江南北的习俗逸事,玄
奘经历虽少,却是读书甚博,每每也能引证一些秘闻趣话,那妇人偶尔打趣几句,
三人倒也谈得热络。
只是玄奘所带的肉食甚少,谈兴甫起就吃完了。
罗黑虎道:「没有吃食,这话说起来就是不得劲,小禅师和师妹稍候,罗某
去找些吃食回来。」说着也不待两人答应,就腾腾的出了山神庙。
那妇人挪动身子,坐得离玄奘近了些,格格笑道:「小禅师勿要见怪,我这
师兄就是这般性子,我们接着说话。适才小禅师说那东海之外,有大山不知几千
里,几乎堪比中土大陆,此话不知是真是假?」
玄奘摇头说道:「此乃古籍中的记载罢了,小僧此前连无棣县也未曾踏出过,
孰真孰假,实在无从考究,权当是一份谈资罢了。」
那妇人眼眸中水波流转,掩嘴笑道:「原来小禅师也不老实,专说些不知真
假的话来哄骗人家。」
玄奘微微一笑,却不去接这个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