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日,断鸿声声。新安江上,一叶扁舟逶迤而来。老船夫伫立船头,撑一支长篙,在阔水碧波间漫溯。船尾坐一清俊的后生,英气勃然,丰神如玉。青山隐隐,碧水潋滟,船在水上行,人在画中游,令人赏心悦目。后生看得爽心了,就放一瓮菊花酿,摆两只青瓷杯,斟满酒,对船夫说:“老大爷,我们喝一杯?”
老船夫笑答:“我一向不沾酒的,你喝吧。”
后生不想勉强老船夫,就独自把酒看风景。
船上顿时弥漫着清冽的香气。
数杯下肚,后生原本素净的脸颊浮现两朵绯红,人在船上,后生不想过量,收起杯壶。
酒酣当纵歌,后生拿出箫,在碧水青山间吹一曲《林兰幽梦》,这曲子是后生谱写的,旋律飘逸轻灵、雅丽素净。曲子写好后,每次用箫吹出,后生总感觉这旋律是有生命的,是活的,有一颗心。而且这个旋律不属于自己,属于另外一个人。因为旋律一出箫孔,便自由的在空中游荡,好象在寻找一个人,又好象在寻找属于它的归宿。
此时就是这样,《林兰幽梦》的旋律盘旋在新安江上,在飘荡,在找寻。
后生和船夫听得如醉如痴,物我两忘。此时,上对长天,下临绿水,船儿扬波,箫声荡耳,直教人忘了今夕是何夕,此乡是何乡。
一曲吹罢,老船夫频频点头,笑言:“公子雅兴!”
后生说:“哪里!即兴抒怀而已。”
不觉间船已行至歙县漳潭,眼前的一幕让后生震撼了!只见江两岸散落着许多人,一个个手握古卷,齐声吟诵。这里是野外,可不是学堂啊!怎么会有这样的场面!吟诵者有垂髫小儿,有束发青年,有银鬓老翁。看其装束,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达官贵族,大多是村童野老。且分布范围极广,占据了江畔的很大一片,有几百人之多!
后生看后,大呼:“这么多人诵经,太壮观了,如此场面,我还是头一遭看到!”
船夫说:“我们徽州,早晨习武,傍晚诵经,已成了习俗。人们说徽州是:十里之村,不废诵读。徽州人,不论贫富贵贱,都重视读书,常常是‘茅屋书声朗’,家中可以没有米,但不会没有书!徽州农夫扛锄头下地,都要带一本经书。徽州的富人一般都要建读书楼,穷人家中没有读书楼,就到外面读。眼前这个场面在你看来是头一遭,可对我们,是司空见惯。”
“每天都是如此吗?”后生眸光一闪。
“天天如此,即便下雨天,也有许多人打伞读书。如是雪天,人们就踏雪诵经。”
“主要读些什么书?”
“主要读《论语》、《老子》、《三字经》和《弟子规》,有时读唐诗宋词。”
后生点点头,说:“徽州人爱读书,是出了名的,我早有耳闻,但这样宏大的场面,我还没想到。”
老船夫一挑眉,说:“我们徽人,无论男女老幼,哪个不会吟几首诗?不会讲几句经?”
“您能吟一首诗吗?”
“可以啊,我来吟一首李白的诗,李白多次造访徽州,在游览徽州兴唐寺时,写了一首诗,是这样的――”老船夫清了清嗓子,饱蘸感情地大声吟诵道:
“天台国清寺,天下称四绝;我来兴唐游,与中更无别;卉木划断云,高峰顶参雪;槛外一条溪,几回流碎月。”
船夫吟罢,后生击节称好,心中暗叹:这个老船夫,虽为村夫野老,却腹内锦绣,言谈不俗。
船依然在水面上行驶,村民集体诵经场面已退远了,但抬眼望去,河边三三两两把卷读书的人不断出现,这就是徽州气象吧。
“你好象是第一次来徽州的吧?尊府在哪儿?”
“我确是第一次到徽州,我是浙江桐庐人。”
“哦,是桐庐的少侠!”老船夫问:“少侠到徽州谈生意吗?”
“不是。”桐庐少侠眉峰轻聚,玉面含笑,“我是武林中人,听说徽州商人特擅经营功夫,武林日盛,我仰慕已久,故来探访。”
老船夫说:“徽州的确有很多商人在经营功夫,武林也算是兴盛,但徽州的武林界发展到今天,也出现了许多不好的现象,令人担忧,不比以前了――”说完,眼里便有了一丝阴霾和无奈,
桐庐少侠闻言,不禁愕然,问:“有哪些不好的现象呢?”
“比如欺行霸市呀,市场欺诈呀,市场垄断呀,官商勾结呀,不正当竞争呀等等。”
“会有这样的事?”桐庐少侠心中漾起一阵不快,老船夫的话一下子拂了他的兴头。
静默了片刻,老船夫接着说:“还有功夫庄之间的互相争斗也挺恶劣的,做生意最要讲究一个‘和’字,和气生财吗,但现在少数功夫庄的掌门人根本不懂这个,不把时间用在提高自己的功夫上,却用在和别的功夫庄的争斗上,把精力放在互相倾轧上。哎,结果呢,两败俱伤,害己害人,把好好的武林界扰得乌烟瘴气。”
桐庐少侠听后,蓦然出神,若有所思,稍倾,问道:“这些不好的现象就没人管吗?”
“管理徽州功夫市场的最高机构是武林大会,可武林大会的部分领导私心太重,常常做一些以权谋私的事情。少侠,人一旦私心重了,是不可能把事情做好的。你说是不是啊?”
桐庐少侠点点头。
“我说的这些不良现象,是指部分人和部分功夫庄,不是指所有的,大部分功夫庄都是不错的,都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