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人愣了愣,轻叹道:“她身不适,正歇着呢。”眼角瞥了眼华兰,不咸不淡的加了句,“我便是个劳碌命,也没人帮着管个家。”
华兰神色一僵,寿山伯夫人立刻接口过去道:“前日我才请了胡医来给大侄媳妇诊脉,我都问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别是心里不适吧?你也别一味体恤大的,她皱个眉头你也当个大病来伺候,也心疼心疼小的,年前那会儿,她都七八个月的身了,还叫她给你立规矩,有你这么做婆婆的吗?!瞧她脸色煞白的,想是还没养好!”
王氏和华兰暗暗感激,袁夫人神色尴尬,这位姑最好教训人,因是大姐,她又不好回嘴,只能忍着听。
其实那次她只让华兰过来站了半个时辰,丈夫就赶过来痛斥自己一顿,前后多少婆哭爹喊娘,当晚华兰说是动了胎气,连床都下不得了,儿又来哭了一场,这事传出去后,周边往来的亲眷明里暗里说都她偏私心狠,只偏着娘家外甥女,不把人家闺女当人看。
袁夫人扯动嘴角的笑了笑:“大儿媳不如华儿能干,我便想着让她多辛苦些……”
话还没说完,寿山伯夫人便打断道:“你们年后,这爵位府邸都得大侄两口操持吧,二侄媳妇再能干,还能替大嫂当家?大侄媳妇若真不行,不若我去物色个能干的,当到大侄房里,将来也好有个助力,也不能把个伯府交到七灾八难的手里呀!”
此言一出,袁夫人和章夫人双双煞白了脸,王氏心里熨帖的什么似的,华兰拼命把头低下去,好不让人看见自己翘起的嘴角;寿山伯夫人说话厉害,但口气全然一派关心娘家的意味,周围都是要好女眷,都知道这家底细,倒也见怪不怪。
这位姑原是家中长女,自小稳重能干,父母高看一等,弟弟忠勤伯爷也是信赖,硬撑着孱弱老实的夫婿历练上进,她当初明明能为儿选个更好的亲事,但看在弟弟面上,还是许了缨婚事,袁夫人瞧见这位大姐从来都是矮上一等,偏她与华兰颇投契。
寿山伯夫人知道也不可穷追猛打,又怕弟媳妇不着调再去纠缠永昌侯夫人,一眼瞥见王氏,便笑道:“叫亲家瞧笑话了。”
王氏连忙摇头,这种笑话她愿意连日连夜看的,乐呵呵的凑到寿山伯夫人跟前:“您这不是心里挂着娘家么;都是自家人什么话不能说。”
寿山伯夫人笑了笑,指着一旁的如兰道:“亲家闺女是越长越好了,咦?还有一个呢?”
墨兰在另一边早窥伺半天了,一听这句话,立刻笑着上来,含羞半怯的行了礼,道了安,寿山伯夫人指着墨兰,朝永昌侯夫人道:“这孩诗颇好,人也乖巧。”
永昌侯夫人点点头,道:“是个清秀孩,盛家好福气。”便无下话了。
墨兰立刻笑道:“夫人谬赞了,墨兰岂敢。”她纵有满腹的话,见永昌侯夫人这般清冷,也不知怎么开头。
华兰目光闪了闪,掩口笑道:“姑母,今日我最小的妹也来了呢。”
寿山伯夫人喜道:“还不让我瞧瞧。”
华兰连忙把明兰和缨从后头拉出来,缨是早见过了的,但一见明兰,寿山伯夫人和永昌侯夫人都不禁怔了怔,过了会儿,寿山伯夫人拉过明兰的手,与华兰笑道:“怪道你与我夸了一零八遍,果然好个精致的人儿。”然而又嗔道,“你家老也忒小气了,这么藏着掖着,怕人抢了不成!”
然后拉着明兰坐在自己身旁,细细问生辰何时,问平日做什么消遣,又问喜欢吃什么穿什么,明兰低头老实的一一回答了,寿山伯夫人见明兰大方明朗,言语间颇见慧黠爽朗,很合自己的性,倒愈发喜欢了,直把一旁的章秀梅和墨兰都冷落了。
章秀梅眼眶闪了闪泪珠,后退几步到面色难看的袁夫人身后。
墨兰很不甘心,忽想林姨娘说过次见卫姨娘的情景,当真是荆钗布裙难掩绝色,尽管懦弱蠢笨,却也把盛紘迷去了小半颗心;墨兰暗骂这两位贵妇人不识货,只认皮相,不看内涵,没有认识到自己出众的才华修养!
寿山伯夫人拉着明兰夸了半天,转头瞪了亲家一句:“你倒是说话呀,锯嘴葫芦了?”
永昌侯夫人冷清的表情这才露出一丝笑意,缓缓道:“我若有个这样这般标致的闺女,定也藏起来。”
王氏凑趣笑道:“这孩自小养在我家老跟前,老人家最是疼她,一时一刻也离不开,便不大出来;礼数若有不周,两位夫人请见谅。”
永昌侯夫人淡笑道:“你家老规矩最是严整,她教出来的女孩儿怎差的了。”
王氏瞥了眼低头站在一旁的墨兰,言语上更是客气,加上华兰一边插科,气氛倒也和谐。只是明兰头皮发麻,她只觉得后背快被几道熊熊怒火的目光盯穿了,真是无妄之灾;便趁着几位夫人说话时,借口有小礼物要给庄姐儿,请华兰找个丫鬟带她去,缨便也帮口着说了几句,明兰才得以脱身。
穿过一个小小的半月门,来到庄姐儿屋里,才看见小女孩穿着一件大红羽纱遍地洒金石榴花的小短袄,正闷闷不乐的发呆,一旁站着个石青比甲暗红中袄的妈妈一直哄着也不见好,庄姐儿一脸寥落,见明兰来看自己,才露出小小的笑容,软软的叫着‘六姨母’,明兰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小包裹,拿出自己新做的布娃娃给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