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则的话,乍听起来很有吸引力。
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受了伤,会本能地想要逃离那个地方,我也有这种本能。
可在这种本能之后,我听见自己用无比坚定的声音对叶承则说:“不,我要留下来。”
严瑾还在这儿,今天又见识了安琪是那样一个女人,我不可能丢下严瑾一个人就远走高飞。
叶承则闻言,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正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你到现在为止还不肯对他死心?”
我咬了咬唇,最后决定如实相告:“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只丧家之犬一样,逃得如此狼狈。就算要走,我也要从他手里夺回我的女儿,带她一起走。”
听到我说的话,叶承则脸上的表情变得好看了许多,他低垂着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吐出四个字来:“我明白了。”
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就只是简简单单的“我明白了”四个字。
我们从整容医院出去的时候,是院长亲自来送我们的,我想应该是叶承则出手阔绰,以至于他看着我们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人民币。
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我喝了一点叶菲菲买回来的粥,倒也不怎么感觉饿。
叶承则明明之前说了让我去他朋友那里暂住,到最后却直接把我带到了他在海城购买的临海别墅,说是为了方便照顾我。
我没有拒绝他,一来是因为我们并不是孤男寡女住一起,叶菲菲也在,二来反正都是要借助叶承则的帮助,对我来说暂住在他朋友家和住在他那儿,根本就没差。
立夏已过,海城的空气中也隐隐透着一股子闷热,虽然夜里感觉凉爽一点,可还是有点闷。
住在海边的好处就是可以无论城里有多热,在这里永远都是凉爽的,海风海景,一切都很好。
不过叶承则并不允许我在户外待太久,哪怕是没有阳光的夜里,他说这不利于我脸上疤痕的修复和淡化,很容易会导致色素沉积。
我听了之后,就乖乖地待在屋子里,再也没有因为贪图凉快而出去过。
秦律师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我的行踪的,第二天就带着一堆文件找上门来了,说是根据离婚协议产生的财产分割手续已经办妥。
为了表示尊重,叶承则把书房留给了我和秦律师,他和叶菲菲则是在楼下客厅等着。
秦律师把他带来的文件一份一份地拿给我看,经过清点,正如离婚协议所约定的那样,严久寂名下的七处房产已经过户到我名下,还包括几辆豪车以及一些有价证券。
从物质上来看,我在和严久寂的这场婚姻里真的是大赚了一笔,可是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钱财是死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不知道自己守着这些死物有什么用。
不过,现在可能就是这些死物能为我顺利夺回严瑾的抚养权而贡献一份不小的力量,可能是我太不知道掩饰自己的情绪,秦律师竟一下子就看穿了我内心的想法,劝阻道:“顾小姐,严总不会把抚养权交出来的,你要通过司法途径去争,说实话真的是不大可能的事。且不说海城是不是有律师敢接你这个案子,就算接了,法院也没有任何支持你的理由。”
他是严久寂请的律师,我当然不可能信他的话,就算我不懂法,可是我也大概知道,在双方经济条件都足够的情况下法院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更愿意把孩子的抚养权判给母亲的。
如果海城没有律师敢接,我就出了海城去找,我现在有钱,要请一个顶尖的律师应该不会太难。
说实话,我并不讨厌秦律师,可是立场不同,我也不可能和他和和气气地坐下来聊天。
于是在交接完毕之后,我就淡淡起身,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秦律师当然知道我这是什么意思,也没多做逗留,说了声“告辞”之后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往门外走。
可是,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他又忽的顿下了脚步,回过身来对我说:“顾小姐,严总手里头的那些照片你忘了吗?”
我恨恨地看着他:“你明知道那是他一手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我不知道,可是那些照片确实存在,就算你提出怀疑证据的合法性和真实性,根据谁质疑谁举证的原则,你真的有办法去推翻吗?”
我笑了笑,轻声答:“这些就不是秦律师该操心的事了,我和他之间的离婚案已经彻底结束了,你的委托费应该也很快就能拿到手,就不要再往这件事里参合了。”
听了我的话,秦律师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
“秦律师你拿着严久寂的钱,却又这么好心地提醒我,是因为良心不安吗?”
那一天我从世纪豪庭的总统套房里醒来的时候,他也在,所以很有可能他从头到尾都知道那些照片被制造出来的全过程。
那一瞬间,秦律师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了,他几度欲言又止,看起来无比纠结。
我挥了挥手,终于决定放过他:“你知道你们这一行的规矩,你走吧。”
做律师的,有时候名声比本事还重要,如果连最基本的保密功夫都不过关,他也不用做这一行了。
等秦律师走后,我就想方设法地去联系律师,可是正如秦律师所说的那样,我刚刚自报家门,人家要么推脱有事,要么直接挂了电话,根本就没有一个律师敢接的。
而那些在业界风评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