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娥前夫家还不知道她的下落,一直在到处找她。”白素珍神神秘秘地继续说,“我这次去她前夫前,把胡月娥的藏身之地告诉了他们。他们准备近日去王李村扯皮。我到要看看,王厚义胡月娥这对非法同居的奸夫如何应对!”
王加林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觉得母亲的这种做法不是很妥当,但又不好明说。他问母亲,这些天是在哪里度过的,在哪儿居住,吃饭问题是如何解决的。
白素珍于是一五一十地谈起了她在孝天城、双峰镇告状和在王李村调查取证的情况。
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让加林和红梅听得身上寒毛直竖。
他们觉得白素珍太厉害了,几乎把孝天城所有的政法部门都搅得不得安宁,而且正值中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春节期间。
如果一个人缺少对法律的敬畏、对公序良俗的认同和对风俗习惯的尊重,那是极其可怕的。在两个年轻人眼中,白素珍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或者说,为了自己出一口怨气,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不择手段,不计后果,不顾及任何其他人的感受,不考虑身边所有人受到的伤害。这种歇斯底里和丧心病狂实际上是无知的表现。因为无知,所以无畏;因为无知,才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碰壁。这起案子,如果全权委托给一个专业律师代理,绝对不会走那么多的弯路,更不会发生那么多荒诞不经、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白素珍说,拿到王李村党支部开的证明之后,她又去了双峰卫生院,找负责抢救她养母的医生了解情况,并让医生出了一份证明。
带着这两份证明,她再次找到双峰派出所。
派出所杨所长认真审查之后,认为证据比较充分,就把案子移交到了双峰法庭。
双峰法庭承诺会尽快开庭审理。
接下来,白素珍就去了孝天城,到法院询问房产纠纷案子的情况。
孝天法院还是那句话,让她先回河北保定,等候通知。
万般无奈,白素珍只有摊出最后一张王牌。她拿着冯婷婷写的那封信,去找孝天市某副市长。
副市长和曹书记一样,答应去找法院院长,督促法院尽快审理。可是,当她再次去市法院时,民事审判庭苏庭长态度依然不买账。
苏庭长说,他已经收到了好几个领导批字的纸条,但不管托谁说情,案子还是得他来办理。他不办,你白素珍找再多的人,就算搬来天官,也没有用。
白素珍与苏庭长大吵了起来。
她不顾法院工作人员的阻拦,强行闯入市法院院长办公室。
法院院长对她相当冷淡,甚至态度生硬。
白素珍于是乘车到省城武汉,找到省高级人民法院。
省高院接待甚为热情,对白素珍的遭遇也深表同情,但涉及到案子时,却说鞭长莫及。因为他们只受理重大的刑事案件,以及在全省范围内有重大影响的民事和经济案件。
“这都是些什么当官的!”白素珍讲到这里,已经怒不可遏,“难怪人们说,宁可冤死人,也不找衙门。我这个案子,人证物证俱在,事实清清楚楚地摆着,要多好判,就有多好判。可他们就是拖,拖!不予审理!他们不知道,拖一天要耗费我多少钱。我已经花了四五百块钱了。我再也受不了这口窝囊气,我要采取行动!不闹出点儿事来,他们是不会理睬的。昨天,我给孝天法院院长写了一封信,话当然是很不好听的。我说,我将去双峰镇王李村,住进那栋本来属于我的房子里,要她对我的人身安全负责。”
白素珍说,她准备到白沙铺找大货,让大货去召集二货和三货,伙同胡月娥前夫家的人,清明节期间到王李村大闹一场。把那栋“本来属于她的房屋”拆掉,用汽车把檩子、椽子和家具拖到牌坊中学来。
这样一闹,法院就不会袖手旁观了。
王加林听后,当然很不赞成。
说实话,他被父母闹怕了。想起父亲和母亲扭打成一团、哭天喊地、争吵叫骂的场面,他就不寒而栗。
小时候,加林是胆怯。一见到父母打起来,他就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手足无措。现在呢?主要是顾及面子、顾及名誉。那种自己的父母打架、几十人或者百把人围观的场面,是叫人难堪的。何况,他的父母不共戴天,为了丑化对方,都极力编造最丑恶的事实,互相攻击,说出一些最难听的话来。
加林劝白素珍不要意气用事,不要任性蛮干。事情总得通过政府、通过法院慢慢解决。性急没有用,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白素珍哪里听得进去!
她甚至儿子不支持她正义行动相当恼火。发誓般地宣称,无论加林清明节回不回王李村,她是去定了的,而且一定要闹得天翻地覆!
白素珍说完,就拎起手提包,气呼呼地走了。
方红梅赶紧跟着出去相送,问婆婆准备去哪儿。
“我去白沙铺找我的几个弟弟,他们总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亲姐姐受别人欺负,站在一边儿置之不理,无动于衷。”白素珍没好气地回答。
白素珍走后,加林陷入到激烈的思想斗争中。
他知道,如果把他爸逼急了,王厚义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要是父母互相残杀,闹得鱼死网破,任何一方有个三长两短,都是他不情愿看到的。
阻止这次冲突,恐怕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