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么,手中玉萧敲了敲她脑门,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儿?一个是我亲爹,一个是我侄子,我能怎么办?我一直觉得当年他对我姐太狠了。可老爷子一根筋儿,迂腐顽固,不听劝。本来都是一百多年前的旧事了,而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仇恨,他非要跟着瞎起哄,还把自己女儿给赶出了家门。我姐死了,她就留下这么一点血脉,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苏浅璎惊奇的看着他。
“看不出来啊,花孔雀,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仗义的一面?啧啧啧,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
燕绥凉凉的瞥她一眼,“你现在知道在这里说风凉话,等你家老爷子发现你和那臭小子有私情。哼哼,估计啊,有得你受的。”
苏浅璎脸色变了变,沉默了下来。
燕绥见她神色暗淡眼神忧伤,也知晓这玩笑开大了,便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家老爷子不是向来宠你么?就算你捅破了天他也舍不得责罚你。玉初那小子嘛到时候你就多流几滴眼泪,你师父爱屋及乌,也下不了杀手。最坏也不过把你们俩其中一个逐出师门,那岂不是更皆大欢喜?”
苏浅璎瞪他一眼。
“才说了你仗义,立即就现形了。”
燕绥笑笑,“女人啊,就是喜欢伤春悲秋,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心事重重的。好吧,告诉你一件让你开心的事。你那个父亲,他已经获取了柳如生贪污的证据,而且拿着皇帝的密旨大力整顿临安吏治。还真别说,虽然他人品差,倒还是有几分政治才能的,怪不得皇帝一直对他做的那些事睁只眼闭只眼,还多番提拔呢。”
苏浅璎漠然道:“他若没有真才实学,单凭裙带关系,如何能立足朝堂十多年屹立不倒?”
“所以还是你厉害。”燕绥笑眯眯道:“这么轻易的就让皇帝贬了他的官。这次他即将复职,你是不是又有新招了?”
苏浅璎眼神转动,道:“问你的侄儿去。”
说罢她就转身进了屋。
“这小丫头,脾气还不小。”
燕绥嘟囔了一句,忽然住了嘴。
他回头。
广尧正站在一颗桃树前,衣袂宽大,有一股林下逸士的飘逸之感,正含笑看着他。
“不知燕谷主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燕绥笑得一脸邪气。
“多年不见,广尧真人,风姿不减啊。还这么的玉树临风fēng_liú倜傥,哦不对,你这把年纪,fēng_liú嘛大约是力不从心了。”
广尧嘴角抽了抽。
不过他知道燕绥的性子,玩世不恭,胆大无忌,什么玩笑都敢开,倒也不计较。
“请坐。”
燕绥自然也不客气。
“我说,你家那个小师妹,你得管管她了。”他一坐下就先发制人,“越发的没大没小了。”
“我可管不了她。”
广尧一挥袖摆了一副棋局,脸上带笑。
“你也知道,她虽年纪却与我平辈。师父又素来宠她,我哪里敢招惹她?”
“虚伪。”燕绥不屑的嗤笑,“我说怎么这两年那小丫头越来越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了,原来是近墨者黑。玉初一个小狐狸,再加上你一个老狐狸,想出淤泥而不染都难啊。”
广尧笑而不答,一拈黑子,忽然道:“燕谷主素来游戏人间,可否算过,自己尚有一情债未还?”
燕绥一愣,随即无所谓道:“我欠下的情债多了去了,哪里能一一记住?既是游戏人间,何须计较那么多?平添烦恼。要我说啊,小璎璎就是成日受你们两个老头儿影响太深,相信什么天命难改,才会整日的顾虑重重。人生得意须尽欢,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儿?”
广尧没接话,只是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云梦谷的人素来居高自傲顽固不化,而且特别偏执,燕绥却偏偏特立独行,在燕家算是一个奇葩的存在了。
云梦谷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历代云梦谷谷主都有神技,能窥探天命,甚至有大成者还能窥探前世今生。
可燕绥,对祖宗传下来的神技不以为意,甚至嗤之以鼻。
除了一身武功出神入化以外,什么算卦占卜根本一窍不通。
真是不知道该夸他还是该损他。
可有些事,不是不去理会就能任时间淹没的。有些债,终究是需要还的。
淮王府。
慕子奕这些天为刺客之事忙得焦头烂额,不过好在,总算解决了。
回来后,他就去了书房,却立即察觉有陌生人的气息。
他脸色一变,低喝一声。
“谁!”
砰
大门关上。
一个黑衣人背对着他站在书架旁,看身形,应该是个男子。
慕子奕目光凌然。
“你是谁?”
对方转过身来,脸上戴着黑色面具,看不清容貌,语气淡漠悠然,也听不出喜怒。
“无需管我是谁。”黑衣人道:“我来,是想给淮王殿下报个信。”
慕子奕冷笑,“本王凭什么信你?”
黑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
不知为何,慕子奕总觉得,他的眼神带了几分鄙夷和轻视。这样的目光让他十分不爽。
“看殿下满面春风的样子,大约是觉得皇上对阁下颇为倚重,即将降大任于王爷?”
慕子奕眼神跳了跳,戒备更甚。
“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黑衣人不惊不怒,曼声说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