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战马口吐白沫,浑身痉挛,“他们冲出来了吗?”
“将军,你看那是不是他们?”副将治无戴回答。
在汉军大营辉煌的灯火映照下,一队匈奴人马正被汉军押入大营,领头的正是伪装成檀拓的邵提,在大营的另一面,余下的匈奴将领正率领残部做最后的抵抗。
成千上万的汉军将他围得如粽子一般,匈奴战士的喊杀声越来越微弱,檀拓悲伤地低下头,秃瑰来和那些身经百战的勇士们一定全部战殁于阵中了。
又有狼狈不堪的数十骑和同样失魂落魄的檀拓汇合了,总共不到百人,想起不久前两万大军雄踞武功城的威势,如今却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檀拓不胜唏嘘。
“将军,不会有人再冲出来了。”浑身是血的治无戴低声说:“我们是最后的幸存者……”
“两万大军,十不存九,经此一役,赀胡元气大伤,回去之后我如何向单于交代”
“唉,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走!”清醒过来的檀拓咬紧牙关强忍剧痛:“不然没时间了!”
“将军,你的伤……”
“死不了!快走!”
稍稍整队的残兵纷纷策马奔驰,都想早点将汉军大营抛在身后,檀拓正要问走在前面的治无戴走哪个方向。
突然眼前就出现一群耀眼的萤火虫,紧接着就是战甲被穿透的闷响,浑身上下插满火箭的治无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同时栽倒的还有走在前列的所有士兵。
“汉军,汉军的弩箭!”一个失去战马的匈奴士兵颓然在山冈上跪倒,一股鲜血从穿透他头颅的弩箭箭镞处喷涌而出。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檀拓眼前出现一片血雾,未等他从惊骇中清醒过来,眼前的场景便已经使他们如陷冰窟
山冈下面是排列整齐的西凉铁骑,火光下是一排排挺立的马槊和闪亮的环首刀。
檀拓仰头长叹,看来汉军主将早就看穿了他的诡计,知道他要化妆逃跑,不管怎样都要将他们斩尽杀绝。
“将军快走!”一名匈奴士兵颤抖的手紧握住长矛:“快走,我们誓死掩护你!”
“不,一齐冲,匈奴人里没有懦夫。”檀拓嘶声说,“要死一起死,光荣地死,只可恨单于为什么要答应韩遂淌这趟浑水,以至于我两万赀胡男儿惨死汉土。”
“不,将军,这么多人死去,都是为了要你活着,快走吧,不然大家都会死,死得不值得!”
余下的匈奴人没有再看檀拓血污点点的脸,一名亲卫喊道:“别忘了,你是所有匈奴人的希望,你是草原上的雄鹰,迟早会给匈奴人带来光辉”
长矛杆重重地击打在檀拓坐骑的臀部,战马猛地蹿出去丈余:“勇士们,别忘了你们誓死保护檀拓大人的誓言!”
山冈上刚刚逃出虎穴,却又投入西凉军狼窝的匈奴人显然太不知趣了,居然还想冲下来。
张济歪嘴吐出一口痰:“听好,一个都不许放走了,谁放走了我宰了谁!”
他借着火光大概数了数对方的人数:“六十四颗脑袋,一个都不能少!”
威名赫赫的张济在整个武功城战役中寸功未建,早就让他窝火了,这区区不知死活的残兵败将居然敢正面挑战西凉铁骑,太不知死活了。
数十名匈奴骑兵呐喊着冲向铁墙,一支,两支,很多支弩箭射进他们的胸膛,强劲的箭镞无情地撕扯着他的身体,几乎要将他们拉下马去。
尽管身躯已经不听使唤,在马上如狂浪中的落叶一般摇晃,匈奴士兵依旧奋不顾身地冲锋,冲锋……
当檀拓最后一次眺望他的部众时,映入他眼帘的是冲天的火光和连成一片的耀眼铠甲,赀胡檀拓部就此消失在那神奇的光环中……
武功城彻底沦陷了,潮水般的汉军连夜涌进了城内,开始清理城内的残余势力和细作。
一万五千赀胡精锐,五千修屠胡劲旅,尽皆死伤殆尽,汉军斩首一万七千余,俘敌三千,获得战马千余匹,军资器械不可胜数,大获全胜。
武功城里星星点点,布满了汉军移动的灯笼火把,所有的人都在尽力搜刮战利品。
楚枫满身是血地进入武功城,不管是羽林军还是江东军亦或者是西凉军,都无不恭敬的矗立两旁,今日楚枫单骑冲阵,杀得一干匈奴人鸡飞狗跳,这些他们都看在眼。
武艺高强、赏罚分明、善于统军,这样的将军怎能不让众人折服。
“大哥,你随我去看一看吧!”盖清满脸血污地跑过来,话语中带着哭腔。
楚枫眉头一皱:“哭什么,面对千军万马尚不腿软,胜利了反而像深闺怨妇一样哭泣。”
盖清一抹眼里的泪水,不由分说地拉着楚枫向西北角跑去,孙坚和董卓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想那盖清也是一员猛将,到底是何事能让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落泪,好奇之下,两人匆匆赶去。
三军将士看着城西的场景,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当场,胆小者颤簌,胆大者呕吐,更多的人仰天咆哮,放声大哭。
只见城西的街道上,层层叠叠地躺满了尸骸,从衣着上判断,死去的人都是大汉百姓,甚至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孩,一眼望去,不知几何。
他们的尸体俱都残缺不齐,有被砍掉头颅的、有被斩为两段的、有被剖腹挖心的,总之没有一具囫囵尸首。
“传令,三军回原地驻扎,不得入城!”楚枫突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