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韩遂的计谋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利用楚枫弱点诱敌深入,围而歼之,这也是楚枫惯用的伎俩。
楚枫虽勇,但缺点极多,每逢领兵作战,始终立于士兵之前,士兵受其感召,皆甘为其亡,对待附近的友军,见围必救,故在西凉军中,威信极高。
这是楚枫的优点,单也是他的致命伤。
韩遂针对这一弱点,迅速和边章制定了作战计划。
他们以李文侯领兵三万藏于湟水上游,北宫伯玉领兵两万藏于湟水下游,成宜、马玩等将各领兵两千藏于牧苑城以北的林中。
然后以参狼羌乌尔玛为诱饵,将敌军前哨引至湟水,再令白马羌、青衣羌等外族参与围剿。
楚枫闻前哨被围,必领兵支援,届时四路大军一起发难,便可将他围在湟水一带。
事实证明此计成功了。
朝阳初升,云蒸霞蔚,因为鲍鸿急功冒进的缘故,楚枫脱离战场的时间比原定计划要延缓几个时辰。
听闻敌军伏兵尽出,楚枫立即领兵北上,准备从李文侯处突围,大军一路纵马驰骋,于湟水以北二十里外的平原上与月氏军队撞个正着。
与胡人对敌,没有临阵斗将之说,两支大军相遇,迅速排兵布阵,准备厮杀。
鲍鸿勒住战马,向远处月氏军营方向望去,遵照楚枫的命令,他带领泰山军警戒战场,以备对敌。
鲍鸿对自己的错误有了更深的认识,按楚枫的话说,如果他不急功冒进,就可以免掉这场厮杀,让楚枫有更多的时间布防,等待援军。
鲍鸿自知有罪,所以他要戴罪立功,就算泰山军全部战死在这里,他也要掩护楚枫大军突围。
太阳从遥远的千泉山后面升起,云涛雾海中露出灿烂通赤的红日,红日又编织出紫色的薄纱,架起一座长长的五色彩桥,飘渺于细弱游丝的晨蔼之上。
这是西凉旷野特有的宏大而神奇的景观,鲍鸿被眼前这个壮观景色吸引住了,久久站在那里眺望。
一阵悠长的祈祷声划破沉寂,如一张细腻的丝幕,随着阳光在天地间播散开来。
一小队正在逡巡监视的月氏骑兵翻身下了战马,弃了刀枪,恭恭敬敬地拜服在地,全然不顾武装到牙齿的敌军就在不远之处。
在他们更西边的地方,飘扬的星月旗下,一起跪拜行礼的月氏人在大地上卷起一片黑色的波澜。
湟中月氏胡信奉教,这是教徒的晨礼。
几乎与此同时,汉军大营里的金鼓发出了滚雷般的轰鸣。
“大汉,大汉!”鲍鸿回头望望大营,抿紧了嘴唇。
前有阻敌,后有追兵,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厮杀,云开雾散,阳光洒在交战双方所有人的身上,勾勒出无法言述的赤红轮廓……
两万汉军分头跨过了湟水,逐一进入战位,清澈的河水被几万只马蹄搅得泥浆翻滚,浊浪滔天。
漫山遍野的旌旗,成片闪耀的衣甲,遮天蔽日的烟尘,雄壮高亢的战歌。
人喊马嘶间,每一个战士都被这浩荡的进军阵势所震撼,为自己能是其中一分子感到无比自豪骄傲。
连楚枫也不由自主地深深感动,除了大汉,谁还能有这样一支铁军。
眼窝深陷的李文侯挺立在战马上,眼睛仔细搜索着汉军战阵,看到赤色镶龙旗就在敌方右翼靠后。
他咬紧牙关,环顾四野,数百名来自遥远西方的黑人战士扛着沉重的宝剑拱卫在骑兵侧翼,他们的身材都十分高大,黑油油的脸上,图案复杂的黥面闪闪发亮。
尽管甲胄不多,但是他们手中都有结实宽厚的盾牌,在骑兵队后面,五十辆战车蓄势待发。
李文侯曾经看过他们操演,在诸如湟水平原这样平坦的战场,普通的步兵是很难抵抗这种由两匹战马拖曳,并装有滚刀的轻便战车的。
因此月氏国王送来了五十辆这样威力强悍的战车,而且正如李文侯希望的,他们统统布置在己方左翼。
对于此战,他势在必得,定要让楚枫饮恨湟水。
滚滚烟尘间,月氏军队的战旗竖起一片色彩绚烂的丛林,骑马飞驰的传令官不断鼓舞着士气,他们坐骑所到之处,都掀起了刀枪和旌旗的巨浪。
“贼军果然势大。”华雄耸耸肩膀,早上铠甲束得似乎不那么舒服:“还好借来的是小月氏军队,要是借来的是贵霜月氏,这场仗就难打了!”
“这正好,所谓打蛇打七寸,我等强弓硬弩可杀敌以远,弩声不绝,则贼不可薄我也,待敌锐气挫,即精骑尽出,予以全歼!”仆固萨尔想到的不是突围,而是全歼。
“恐怕没那么容易,敌骑迅捷,加有战车步卒,我等必全力应付。”华雄不耐烦地扯着束带,嘴里咕哝出一句咒骂,“听楚将军讲,贼军战马多承自伊犁,优良在我军之上,西域历以兵精著名,乃月氏人的发家之地,断不可小觑!”
似乎根本没听见二人的议论,楚枫一直一言不发,他专注地观察着对方的布阵,脑子里盘算出一幕幕调兵遣将的章法。
不知对方阵营发生了什么,月氏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似乎就是那句几日来耳熟能详的“真主伟大”。
“你二人各自归阵,且注意我号令!”楚枫语气平静地说,“我先去瞧瞧贼军前锋!”
“将军!”二人同时脸色突变。
楚枫理也不理,扬声喝道:“擂鼓三通!”
二十面牛皮大鼓一起轰响,急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