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咔擦”一声,阿星手下一用力,阿石方才被朱雀弄错位的下巴终于回归了原位,他却像丝毫没有感到疼痛一般,依旧呆呆地看着躺在血泊之中的芸娘,眼中一片死灰,没有任何焦距。
公仪音看着面色一片苍白全身被鲜血染红的芸娘,一颗心跳得飞快,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了一般。她从怀中掏出药瓶,颤抖着想将瓶塞打开。不过不知是瓷瓶瓶盖塞得太紧还是公仪音太过紧张,拧了几次也没有拧开。
这时,斜刺里伸来一只略带凉意的手将公仪音手中的瓷瓶接了过去。
公仪音一愣,抬头一看,却见秦默在她身侧蹲了下来,眉眼间有一抹淡淡的暗色,只有面上的神情还是如平常一样浅淡如水。
他将瓶盖打开递到公仪音面前。
有了秦默在身旁,公仪音莫名地安定下来,深吸一口气,将瓶中的止血药粉洒在芸娘的伤口处。可是那剑却恰好贯穿了芸娘的心脏,哪怕公仪音洒了再多的止血粉,汩汩往外流的鲜血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她伸出手有些颓败地捂住芸娘的伤口,不想轻言放弃。
这时,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咳嗽声。她惊喜地抬目一瞧,见芸娘不知为何竟醒了过来,但神色依旧十分虚弱。
“芸娘,芸娘,你……你感觉怎么样?”公仪音一激动,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
芸娘费力地转动着眼睛,目光在秦默和公仪音面上扫了扫,面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民妇……民妇就知道……几位使……使君一定会找到我们的……咳……咳咳……”才说了一句话,她就忍不住咳嗽起来,胸前的鲜血却越流越多。
公仪音忙掏出另一瓶药,拿出一颗止血的药丸递到芸娘嘴边,“芸娘,你……你不要说话了,快先吃下这颗药……”
芸娘却费力地摇了摇头,没有张嘴,反而吃力地抬起了手放在自己的嘴旁。
公仪音不解地看着她,却见芸娘微微低了头,从嘴里吐出一颗丸药来,然后抖抖索索伸到公仪音眼前,“这……这是……他们刚刚逼我们吃的药,我……我没吃……偷偷藏……藏到了舌头底下。希望……希望使君们能……能研制出解药来,我……”她神识已经开始涣散起来,说话间也忘了再带上谦称。
芸娘说着话,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
公仪音心中微惊,接过芸娘手中的丸药用帕子包好收起,虽有些不解,但眼下没有心情去问理由,眼中蓄着泪花看向芸娘,“芸娘,你……你不要说话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芸娘勉强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意,说话间已经明显有些提不上气来了,“女郎……我……我知道你是女郎……你……你不用伤心,我……我马上就要去见阿虎了……我……我很开心,希望……希望你和几位使君们,能帮帮……能帮帮其他村民们……”
公仪音紧紧握住她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芸娘……你……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将天心教一网打尽的。”
说着说着,有硕大的泪珠滚落下来,滴落在她满是鲜血的手上,氤氲出朵朵血色的小花。
芸娘欣慰地点了点头,吃力地抬头看向一旁呆呆站着的阿石,“阿……阿石……”
她这么一唤,阿石像是蓦然清醒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芸娘身侧,哭得声嘶力竭,“阿婶,阿婶,你……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芸娘用尽全力抬起了手抚上阿石的脸颊,气若游丝道,“阿……阿石,你……你要好好的,好好地配合几位使君的调查,好好……好好照顾你阿母……”
“阿婶……”阿石用力地点着头,眼中泪水簌簌落下。
芸娘再欣慰地扫一眼众人,眼中神识开始涣散,终于……她落在阿石脸颊上的手缓缓垂下,双目跟着永远地阖上了。
明明明晃晃的太阳还高悬在空中,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可在场众人却觉得心里一片冰凉,无比惋惜这看着失去气息的芸娘。
“阿婶!”阿石抱着芸娘的身体大吼一声,声音惊起了林中的飞鸟,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那“嘎嘎”的叫声让四周的气氛愈发显得寂寥起来。
公仪音看着芸娘的手腕垂下,手一松,颓然跌倒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沾满芸娘鲜血的双手。半晌,才抬头看向面上泪痕交错的阿石,心中也像被钝刀子一刀一刀划过,疼得难受。眼中像是干涸了一般,明明悲伤得要命,却半点眼泪也流不出。
她与芸娘虽不过萍水相逢,但芸娘和豁达和善良已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昨日,她还是那么鲜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今天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再也不会睁开眼来看自己一眼。
这一刻,公仪音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无常,而心中对于天心教的痛恨,也如同疯长的野草一般,开始在心中蔓延伸长。
这时,秦默的手落在了她的肩头。比之方才的冰凉,秦默此时的手渐渐有了些温度,他另一只手放在公仪音的腰侧,将她扶了起来。
秦默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任由公仪音无力地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从怀中掏出洁白素帕,轻柔地替公仪音擦拭起手上的血迹来。
又过了一会,公仪音终于从虚无的混沌中回过神,抬眼一瞧,正好看到秦默温柔下垂的眉眼,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心中莫名一软,呐呐开口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