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青身体微僵,慢慢地转过身看他,胳膊上的血凝固了,有深有浅,远远地看,好似红色的刺青,妖娆诡异。他对着刘念,叹息般地扯了扯嘴角:“我又该如何称呼你呢?二少爷。”
刘念一时无言,站在身边的文英激动地上前一步,抬手摸他的脸。
沥青警觉地侧过头,眼睛私下扫视:“那些鬼还没有散去?”
刘念看看文英,看看沥青,觉得自己很是多余,可作为两人的桥梁,不得不硬着头皮留下来:“你知道了?”
“你究竟是谁?”褪去了平日里伪装的温和外皮,沥青的眼角眉梢透着尖锐。
刘念道:“无名散修。”
“夺舍?”
刘念点头。
沥青道:“为何选他?”
刘念道:“事有凑巧。我出事的时候,他刚好过世没多久。”
沥青打量着刘念,看他不似说谎,才慢慢地点了点头,打了水准备沐浴。
刘念见文英依恋的目光,不是滋味地问道:“你没有其他要问的了吗?”
沥青脱了外衫,正解裤头,头也不回地问道:“问什么?”
刘念道:“他为何过世,现在如何……”
“还用问吗?”沥青嗤笑一声道,“我在文家住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被他们弄走,下一个轮到的自然是二少爷。姨娘在世的时候,老爷偏心得厉害,夫人和大少爷被压了这么久,也该扬眉吐气了。”
刘念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犹豫了下道:“他是被饿死的。”
沥青飞快地脱掉裤子,光着屁股跳入水桶里。
刘念慌忙背过身去,文英倒是看得目不转睛。
沥青哗啦啦地洗着澡,刘念见他不搭理自己,正要走,就听沥青开口道:“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这些人。”
刘念道:“哪些人?”
“文家的人,包括文英。”
文英惨白的脸色越发惨白,眼眶含泪,满面凄楚,一点儿都没有之前与刘念闹腾时的精神气,人蔫蔫的,看着极是可怜。
刘念于心不忍:“他纵然做了鬼,也是惦记着你的。”
“那又如何?”沥青冷淡地说,“平日里说得再好听再漂亮,到头来还不是连自己的书童都保不住。”
文英突然冲了出去,刘念草草告辞,追了出去。
文英跑到药田,呆呆地站着,等刘念过来,才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刘念不知怎么安慰他,想了想道:“他吃了很多苦,心情不好。你别怪他。”
“我没有怪他,我怎么有资格怪他呢。”文英蹲下来,缩成一团,抱着腿,痴痴地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他走的时候,我连送他都不敢,一个人躲在门后面。他明明很害怕,还一直找我……我看到他哭了,还是狠心地躲在角落里,没有跑出去。你说,我那时候怎么能这么狠心呢?我,我要是勇敢点,跟他一起走,现在,我们是不是不会阴阳相隔?就算我还是死了,他应该还会惦着我的好吧?总不能是现在这样的态度。”
感情的事,刘念若是理得清楚,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文英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又道:“你给我说说青苗吧,他现在过得好吗?”
刘念将自己知道的拣好的说。
文英放下心来:“你们能跟着现在这位师父,倒也不坏。如此,我也,也……”后面几个字他埋在胳膊里说的,刘念没看清楚嘴型。
文英被放出来,又见到了青苗,刘念卸下肩上的重担,开始认真计划自己的未来。
初入道门,他与靳重焰一样,修炼的是《圣元无极》,只是靳重焰是火系单灵根,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他是金、火、水三系灵根,事倍功半。
筑基之后,他自知在剑道上成就有限,改学炼制,靳重焰给了他炼制师至高心法之一的《心火经》。
他以书为师,一边摸索一边尝试,修炼出百炼金、无根水、 流离火三味,对神气要求极高,进度极慢,又常常异想天开,成效不显,靳重焰给他的东西,不是操之过急炼制失败,就是小心翼翼却过了期限。
这次,他无需精疲力竭地追在靳重焰的身后,更无需为自己的境界患得患失,自然是稳扎稳打着来。
《圣元无极》是通天宫第一心法,外界对它有诸多传言,譬如起死回生、不遇瓶颈等等,只有真正修炼的人才知道,它真正的奥妙是能够在筑基的时候修炼出一颗圣元。到金丹期,圣元就会转化为圣元金丹,魂魄收入圣元金丹中,真正做到金丹不灭,魂魄不散。一般修士到了元婴期,金丹会转化成元婴,而修炼圣元无极的修士却是再修炼出一颗金丹,以此类推,金丹越多,修为越高。
这也是刘念自爆金丹却没有魂飞魄散的原因——在自爆金丹前的两个月,他刚好迈入元婴期的大门,拥有两颗金丹。
文英也是三系灵根,却是土、水、木三系。同样修炼《心火经》,没有火灵根,筑基期就无法修炼出心火,要到元婴期,才能化神气为心火。
换做以前,刘念一定暗暗着急,想方设法地提升自己的修为,可重来一次,他心态十分平和,每日按部就班地修炼,除了袭明偶尔召唤他研究炼制之法外,其余时间他都花在修炼上。
文英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闲逛,三五天才回来一次,起先两次回来,不是垂头丧气,就是闷闷不乐,渐渐地,倒也平静了,留下来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看刘念挑食,还会